二十五，糊窗户

糊窗户的记忆停留在小的时候。

那时候，故乡的老房子是木格窗。

年前的大扫除，最喜欢的莫过于把旧的窗户纸一格一格捅破、撕下，再用面糊糊上一张比宣纸略薄透光性良好的白纸，然后再在窗户上下左右对称地贴几张彩色或红色的纸窗花，完了再在墙壁上张贴几张新年画，这一弄，整个屋子都焕然一新。

窗花只有小孩的巴掌大，薄薄的一不小心就会弄破，细心的人会把它们一张一张夹在书里，比较好看的是上了色的彩窗花，粉嫩的花儿绿色的叶，但是大家很少买彩色的，因为有点贵，买的最多的还是红纸剪成的窗花，有的人连这个都舍不得买，就讨一张图样自己剪，那家的窗花全是一个式样，特别单调。

窗花有喜上眉梢、花开富贵、福气东来、三羊开泰等等很图案，都是寓意美好吉祥的，代表平安富足的狮子、龙、马、牛、羊等剪得惟妙惟肖，代表喜悦美好的牡丹、梅花、松、竹、蝴蝶、喜鹊亦精致漂亮。

我的美学启蒙，就是从窗花开始的。

后来背上书包上学了就随母亲离开故乡，之后每隔四五年就回去看看奶奶，吸吸地气找找根，回老家一趟不容易，我都是选在学校放暑假的大夏天。一图那夏衣薄装行李轻便，二图那三伏天大汗淋漓的痛快劲。故而从没赶春节回去过，九六年不愿搬离故土一直独守老屋的奶奶去世了，故乡就更遥远，故乡的春节在记忆里只剩鞭炮、新衣、年糕等有数的几个字眼。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土坯房木格窗早被砖房玻璃窗替代，砖房一转眼又被楼房替代，楼房外墙贴着亮白的瓷砖，宽大明亮的玻璃窗上，没见谁再贴巴掌大的剪纸窗花。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迁入城市住进高楼，糊窗户变成又累又危险的擦窗户，不再浪漫也不再具备浓浓的艺术欣赏性。

窗纸、窗花还有年画，和童年一样，一去不复返。

怀念童年，怀念糊窗户的快乐，逢年过节倍思亲，亲爱的奶奶我好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