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门前的那条河,其实是淠史杭工程的一条支流,贯穿着我儿时的记忆,老人们都称它为天河,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天河的水才这样四季潺潺,清澈见底,河沙细腻,鱼虾鲜美 。只有一座桥沟通了小城的南北,在河的两岸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三三两两的人家,都掩映在绿树的浓荫下。春秋季河水浅了,便可赤脚趟过河,赤脚踩在河底的青荇,柔柔的从脚丫里挤出泥沙,有一种鱼我们叫它沙垒子,全身都是肉,笨的要命,经常被我们赤脚踩个正着,水草里的虾原来真的是瞎子,只会倒着走,往往小手轻轻的合在它的身后,只等它倒车入库,手猛的一合,便是我手中的猎物了。夏季河水涨了,我们只有走桥上去上学,看看滚滚的江流里夹杂着树枝和杂物,从桥下汹涌而下。
那个时候,是没有高速公路,更谈不上高铁,或许是因为小城上的那座桥架起从省会合肥到安庆的的必由之路,所以小城虽小,但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而繁茂,南来北往的客,都赶在清晨来小城交易商品,带动了周边商业的发展,小城从此也变得富庶而热闹起来。最喜欢在周末的早上,父亲带我们姐弟几个来集市上喝茶,大碗的茶水冒着热气,油烟翻滚处飘着点心的香,来几个狮子头和米饺,有认识的人,父亲一般都招呼着来我们这边座,多叫几个点心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吃,吃完免不了一番你推我挤的付账,但父亲手快,在我印象里基本都是父亲结账的多,而未付上的人都喋喋的说谢谢破费之类的话,一派和气的景象。
学校是坐在小城中心的一个巷子里,有一条马路直通大门,大门上有一个很大的匾,上书“伏虎呞”,进入大门有几株古树映入眼帘,树冠足有腰粗,枝丫遮天蔽日,感觉是有年程的树了。学校虽然旧,但老师对我们却是很好,即使我们偶尔调皮,也只是把教鞭在讲台上敲几下,已示警戒。作业量是出奇的少,有时在课堂上就把家庭作业做完,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天河摸鱼捉虾,有时也趴到学校门口的那棵古树上去摸鸟蛋,但这个前提是老师已经回家聊,否则这要给看见是一定会挨骂的。
初三那年,班上转来一个女生,我且叫她霞吧,因为她的名字后面一个字叫霞,人如其名,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这一对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一说话就带几分笑意,遇到调皮的男生调侃,脸上马上就起了红霞,映红了她浅浅的酒窝。班上因为有了她,感觉一下子有了灵气,就连经常迟到的柱子从此后再也没见过他迟到了,她成为班上的女神,女生们即嫉妒又暗暗的模仿,但往往是东施效颦,适得其反。男生们都以能和她多说几句话而感到无上荣光,其实她就坐在我的左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左眼视力一直好于右眼,我都怀疑是不是那时候练出来的视力,不得而知。好景不长,我们很快就要初中毕业,要各奔东西去不同的地方读高中,临别时我们都互相写离别留言给对方,我给霞的字是:你像一朵水灵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在那一声珍重声里,有蜜甜的忧愁(其实当时是看了徐志摩的诗抄来的)。
后来,我们都各奔前程,散落在天涯,但那座水灵花一样的小城是我梦里的家,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泪湿枕下,恋一座城,想过去美好的她,清清的天河是否还在安然的流淌,古树上的鸟儿是否还在叽叽咋咋,霞应该早已成家?只是记忆里的水灵花依然袅袅的散发着屡屡的幽香,是我回不去的故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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