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飞

虫儿飞

“叫什么名字？”

“邵禽兽”

“有什么问题？”

他，约莫五十来岁或者不到四十，从头顶上稀疏的毛发推断。

“我眼睛里进了一只虫子，而且很大，疼死我了！”

“你怎么知道进虫子了？！”

他一只眼盯着桌子上苹果六个，一只看着别处。

“我看着它飞到我眼睛里，而且很大”

“把头放到机子上”

我取掉眼镜，端上自己的下巴，放在机托上。

“向上看，左看，右看，下看，翻眼皮”

一切显得很熟练，看来虫子在这个中年男子和超强显微镜面前，必然无处可逃。

“没有任何东西”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它飞进我眼睛里！而且还这么大，我现在还能感觉到它，疼死我了，就在这个位置”

我准备指给他看。

“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这么大的虫子，肉眼都能看到，何况我用的还是高倍显微镜！”

说完，他一只眼盯着桌子上的苹果六个，另一只眼不知看着哪里。

“肯定有的，我真的能感觉到！之前家长还看到了，应该是到肉里去了，我们是实在取不出来，家长说，你们这里可以取出来。”

“哼哼，那你怎么不早点过来！？”

谢天谢地，他终于相信：有虫子飞进我的眼睛！

“当时为了给孩子赶课，我停下车，自己弄了下，实在取不出，以为可以坚持把课上完，但它实在太大了，疼得我受不了，你看，我眼睛到现在还在不自觉得流眼泪。”

“为了让你死心，我再给你看一遍”

我知道此时该高兴，又一次把下巴端上机托。

“翻眼皮，向上看，左看，右看，下看”

“你往这个位置多看看”

我再一次准备指给他看

“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虫子怎么会到肉里去！”

我放下手，希望他能减轻我眼睛的痛苦。

“没有！”

“不可能吧？！”

“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已经给你检查两遍了”

“恩”

“有可能它根本就没飞进去，或者已经出去了，你如果不放心，我给你开点眼药水，你先点下，明天要是还不舒服，再来”

“好吧”，只能这样。

走出诊室，我在走道的镜子前，翻看起来，隐约可见眼角深处有黑色的东西，但不能确定那是虫儿在飞。

镜子里那个中年男子朝我走来，一只眼盯着苹果六个，一只眼看着地面，我不好意思的从镜子面前走开，并且离开医院。

晚上吃饭，和老婆聊起我的眼睛和那个中年男子，杭州市拱墅区，丽水路上，杭州师范大学附属医院眼科，那个头上有几缕毛发，带着眼镜，桌子上放着黑色苹果六个，眼睛恍惚而迷离，聊着聊着，感觉脸上有点痒，用手一摸。

一只虫子的躯体，已经被打湿，并且死亡！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跟之前聊天里的那个头上只有几缕毛发爱盯着苹果六个的被称作是庸医的中年男子开玩笑？

事已至此，我无须拿着你的躯体去找他对证，当然他也不会相信，他有丰富的常识和高倍显微镜作证。那样，我会被当成傻叉加医闹，受他及他们的嘲笑。

你让我痛快，也让我爽快，愿你在天堂或者地狱，继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