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找不到钥匙的经历?
你胡翻乱找,遵照大脑发出的指示,翻开每一个沙发垫和抽屉,拎起茶杯,甚至踩开垃圾桶。你找遍每一个可能的角落,累的气喘吁吁,无比懊丧。
你一屁股坐下,当放弃的念头在你脑子里面扭扭捏捏,这时候的你灵光一现,与其这样乱翻,不如试着回忆你从进楼道开始,复盘过去半小时的行踪,去过哪里,曾在哪里停留,你循着时间轴,在一片黑暗里面慢慢前进,左转,上楼,开门,随手扔钥匙串……
一道闪电照亮大脑内的混沌,你被针扎了一样蹦起来,飞奔到酒柜一看,嘿,它就躺那儿,一大串,黑柄银把儿,好像在对你说,我就一直在这儿呢,你刚才都在想什么呢?
我们看一段小说里面关于织缏的摘抄(缏:一种用棉纱编织的似阔带子的带子,用以盘扎索具等物,使其不致因碰撞摩擦而损坏)
第四十一章 织缏人
【织机上的经线是固定不动的,只能单调的,始终不变地往返摆动一下,而每次震动也只能够把交叉穿进来的另一根线收拢来,跟它自己混在一起.这种经线似乎就是定数,我心里想,我就在这里用我自己的手,投我自己的梭,把我自己的命运织进这些不可更易的绳线里.这时,魁魁格那把冲动而漫不经心的木剑,就随机应变地,或轻或重.或斜或弯地击着那纬线;于是,由于这种斜曲轻重不同的击拍,结果就在整块织物的最后形式上产生出了相应的差别.我在想,这把最后把经纬线弄成这种式样的野蛮的木剑;这把漫不经心的木剑一定就是机会......是呀,机会.自由意志和定数......一点儿也不矛盾......都交织在一起了.定数的笔直的经线,绝不能越出它根本的常轨......不错,它每回的往复摆动,只能循着常轨走;自由意志却还有在特定的线间投梭的自由;至于机会,虽则它的活动范围局限在那根定数的直线里,而且它打斜的动作受了自由意志的指挥,尽管机会是这样受到这两种东西的指挥,可是,它却能够反过来控制这两种东西,而且,无论如何,最后能够一举而显出特点来.】
综合找钥匙和小说里面的织缏的小故事,我想说的是,人的记忆从不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它们-记忆-像是一块趣多多饼干,那些事件-或者说过往,如同洒在饼干面上的花生仁,只不过其看似孤立,实则由因果勾连。因为时间在记忆的维度并不存在,它只提供事件附着的轴向方便叙述。而在织缏的故事上,因为记忆的这个特性,作者在反观整件事的进程上,形成了“命运一事有定数却在这定数里面允许有少许变动的可能性”这一认识。
上面两个例子可以理解,不理解也没关系,因为我自己也不是那么很理解。但是如果有那么一点理解的话,那么对阅读这部美国国民小说时可能有些许帮助。
这部以主人公-以实玛利-的回忆展开的小说,在前二十三章里,主人公回忆的意识常常游离到一片混沌,但这片混沌却绝非不毛之地或者是意识流(白鲸成书时间到伍尔夫的第一篇意识流小说还有七十多年时间),它更像是一个与小说描述之空间互相印证却又不重合的另一层空间。这层隐性的空间,是神的寓所,耶和华所在,我就叫它,圣经空间吧。
作者不隐瞒这一点。
以实玛利借名于《旧约圣经 创世纪》故事,取义“神听者”,他饱受磨难,最终蒙神庇佑,成为阿拉伯人的祖先。在这个故事里面,他是这一场灾难的幸存者以及讲述者。
我们绝对的主角,亚哈船长,借名于《圣经 旧约列王记》,它的罪名是信仰异神亚舍拉、追杀耶和华的先知,招致上帝的怒火。
在文中,异神亚舍拉是如何侵占了亚哈的身体的,有非常清楚的描述。且看摘抄。
第四十一章 莫比-迪克
于是,无可置疑地,经过这番简直是致命的遭遇后,亚哈就对这只大鲸怀了一种狂热的报仇心,而在他的狂乱的病态中,他尤更被这股念头迷住了,终于把它看成不但是他肉体上的宿敌,也是他的理智上.精神上的愤激的宿敌.他把浮游在他面前的白鲸,看成是种种属于心怀恶念的神力的偏热症的化身,这种神力把那些意志强烈的人都腐蚀得只剩半颗心和半只肺在苟延残喘着.那种一开始就是无从捉摸的恶行,甚至现代的基督教徒也认为有半个宇宙是归它支配的,也是古代东方的拜蛇教,对他们的魔王铸像顶礼膜拜的东西......亚哈可不象他们那样向它屈膝膜拜,而是神志昏乱地把它的概念都移植到这条令人憎恶的白鲸身上,他不惜以遍体鳞伤之躯跟这种恶行敌对到底.举凡一切最使人狂怒和痛苦的事情,一切足以搅起事物的残渣的东西,一切附有恶念的真理,一切使人焦头烂额的东西,一切有关生命思想的神秘而不可思议的鬼神邪说;一切的邪恶等等,在疯狂的亚哈看来,都是莫比-迪克的显明的化身,因而实际上它是可诛的.他把他整个种族自古以来的一切愤怒和憎恨全都加在大鲸身上。
第四十四章 海图
使他那么一吓又打吊铺冲了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动力,动力本来就是他的永恒长存的本原,或者是他的灵魂;睡觉的时候,因为是暂时跟那具有特性的精神失去了联系(这种精神,平时是用来做它的外界的传达手段和动力的),精神就自然而然地想摆脱那种狂乱的事物的热烈的接触,精神也就暂时不是一个整体了.但是,因为精神如不与灵魂相结合,精神就不可能存在,因此,就亚哈的情况说来,精神一定已经是把他种种思想和想象都化成他那唯一的最高的目的了;这种目的,全然由于它本身的宿愿所驱使,不得不由反抗鬼神而成为目的本身的一种独断独行.独来独往的东西.而且,当它一跟通常的活力相结合时,就会凶猛地表现出来,燃烧起来,逃避得了一切无缘无由的恐吓.因此,当亚哈从他房间里奔出来的时候,他肉眼所闪出来的那种苦恼的神色,好象暂时就是一种空泛泛的东西,是一个不具形体的梦游病者,是一线天然的光,而且确实没有什么色彩,因此,就其本身说来,只是一片空白而已.愿上帝扶助你啊,老人,你的思潮已在你身上创造出了一个生物.他的紧张的思潮已经使他成为一个普罗米修斯了.鹰隼永远在啄食着那个心胸,那只鹰隼就正是他所创造的生物.
亚哈是否崇敬异神而追杀耶和华的先知(莫比迪克),这未可知,侵占他身体与大脑的未必就是亚舍拉。恐怕,人们崇敬更多的是亚哈敢于违逆天意的勇气,才使得这部小说得以成为美国人的精神食粮。
那么,莫比迪克(白胡子的船的名字就叫莫比迪克!),这头白鲸,是真的代表了神?在紧随的第四十二章,作者用了一整章来讨论莫比迪克的白色之意义,篇幅太长,没法摘抄。简略的说,这白色,有国王旌旗颜色,有希腊神话中的白牛,有汉诺威国王族徽的白马,也有北极的白熊和白鲨。更有白化病病人的肤色。总之,作者极尽扯淡之能事,把所能想到与白色相关事情全都写了进来。为什么。很简单,它是全知全能之神。
在第五十四章,莫比迪克,白鲸,真神,第一次全貌出场,第一次出场,就有了一场神罚。(刚看到这里,下面还没看了,也不摘了,太长,抄几句没啥用。)
最后捎带提一下亚哈船长手下,他手下有三位大副,这三位大副手下的三位标枪手。这数字看起来是不是有点眼熟?像不像紫禁城到处可见的九九之数?
Trinity(三位一体),上帝的三个位格。你说他三重分身也好,三重人格也好。反正dei着三就算。
且先摘抄一段这三位大副的描述。
第四十一章 莫比-迪克
而这些个水手,也主要是由一伙混血的背教者.光棍和生番组成的......也是道德薄弱的一群,加上一个力不胜任,只有无济于事的美德或者公正观念的斯达巴克,一个卤莽而漠不关心的,镇天嘻嘻哈哈的斯塔布,和一个非常平庸的弗拉斯克.这样一群水手,这样配备的头目,似乎就是劫数难逃的天意特为帮助他完成他那偏热症的复仇而挑拣出来的一群出类拔萃的人物.究竟这些人物怎会这样齐心一致地应和着这老头的忿怒
看,你们每天喝的美人鱼咖啡星巴克先生,就是打裴廓德号上下来的。
不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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