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主题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次世博会新增加了一个场馆为城市馆。城市馆所展现的中国城市有广州、苏州、杭州、成都和香港。今天我想聊聊的是重庆这个年轻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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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聊聊我跟重庆的缘份。
每个城市都有它自己的故事和文化。我出生于人口众多的四川省,到我20岁时我就摇身一变变成了重庆人。没办法,身份证上就是这么写的:“重庆市*县*镇*街道”。
我并不是重庆主城区的人。在18岁以前,我在重庆一个贫困县上完了我的学前班、小学、初中和高中,我没有上过幼儿园,因为那时我的父母还在一个镇上,那里只有学前班。那时我的小伙伴们得带着自己的米和黄豆之类的食物,到学校了交给学校伙房的大婶。大婶会用一个巨大的蒸笼,在蒸隔里放上自带的饭盅,饭盅里装着米和黄豆,蒸时在饭盅里放上水,全部搁在蒸笼上蒸熟。这蒸笼里就是学校所有15岁以下孩子中午的口粮。到了中午时间,我们各自去领自己的饭盅,拿到学校下面的河坝去吃,那可是一个天然的“大餐厅”。我现在已经记不得到冬天时我们是在哪里解决的午餐。那时我只有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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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上过幼儿园,所以听到现在流行的儿歌中的歌词:“我爱我的幼儿园,幼儿园呀幼儿园……”我也很是羡慕。我的学前班就是在贫穷、贫穷还有贫穷中度过的。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也只能是陪我女儿去了。所以直到大学,我才算来到了一个城市的腹地——重庆主城区。
所谓主城区,也就是一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我上大学的地方属于沙坪坝区,这个区是重庆的学校集中区,这个区域有重庆最出名的小学、中学和大学,重庆的大学城也在这个区。我只上了一个三本的大学,有幸也在这个区。上大学时,我的主要活动半径就是我的学校和沙坪坝区,那时每个周末我都会下山来逛街。重庆是山城,成组团式结构。沙坪坝区中心有一个尖尖的石碑,从石碑延伸出去有4条道,分别走向汉渝路和小龙坎(路名)、沙中路和沙南路、站东路和站西路、陈家湾(路名)。重庆最老的区渝中区也有一个石碑,石碑上面有一个钟,每年的圣诞和元旦都会有很多人聚集到那里,那是重庆的标志性建筑,就跟广州的“小蛮腰”,台北的“101”大厦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建石碑来作为标志。反正看起来也很普通很旧,旧也许是有很多年历史的缘故。
除去大学的4年,毕业我还在这个区逗留了两年,虽然当时住的大石坝区不属于这个主城区,属于江北区,但是我逛街还是以这个区居多。所以,跟沙坪坝区我有6年的“交情”,用今天网络流行的话来说,可以说沙坪坝区是我的真爱。今天,离我第一次现在这个区已整整11年。不过今天,我对另一个区多了些好奇和敬畏。这个区是渝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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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中区相当于北京的二环内,这里有重庆的政治和文化,它是土生土长的重庆城市人的根据地。它没有那么多的新大楼,更多的是历史的见证建筑。它有历史悠久的通远门、二战时期建的诸多的防空洞,现在这防空洞已经被改造成了夏日纳凉点和洞子火锅。它有重庆的各个国家的使馆旧址,它有重庆人民大会堂,有三峡博物馆:这个博物馆记录了重庆三峡大坝的大规模迁移,人类对自然的改造和建设三峡大坝时对周围居民的影响,博物馆里面还有三峡大坝运行时的模拟沙盘。除此以外,最吸引我地方,这里居住了很多有故事的老重庆人。
渝中区有个地方叫七星岗,那里有一座通远门。通远门下有一排石梯,从下往上看,你能看到左边有一副石雕画,画的内容描述了古时守城和攻城的历史故事。石雕刻画了一些士兵拿着各种武器往城墙上爬,下面也有一些士兵在射箭,城墙上也有士兵在往下射箭,城墙内的士兵着装比城墙外的更精致一些。从这副石雕画可以看出,那时的通远门应该是一座城门,战争时期会有其它国家的人来侵扰和攻城。在通远门的城墙内,有狭窄的石梯可以走进通远门上面,现在里面有茶馆和小卖部。通远门附近有重庆市妇幼保健院,这也是我会经常“光顾”通远门的原因。通远门下那排长石梯上会有一些卖报纸的老人,我看到他们总是会想,以他的年纪,是不是经历过一些历史而且是有故事的老人,这个联想我更多的会来自于男性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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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天气不错的下午,我办完了在市妇幼的事后,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享受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就一个人沿着通远门往上走,走过一个茶馆,这个茶馆也挺特别的,用的是盖碗儿,五元一杯,旁边还有两条大土狗,在阳光下睡得跟是安逸,茶馆的生意看得出来很兴隆,我去的时候屋里外都是人。我一直往前走,经过一条小道,小道的入口也有石碑刻字的介绍,介绍的好像是这个小广场,具体的内容我记不清楚了,我一直往上走,能看到一些老平房,这条小路不同于我们曾看到的其它现代的路,它很干净和清净,道路的两边会有一些小草从石缝里钻出来,更增添了这条路的幽静。我走过一个矮小的台阶,再继续往上走,就能更清楚的看到这些平房。平房很干净和简单,有些门还开着,我小心翼翼地往里望去,生怕打扰到屋子里面的老人,从我站的角度看进去,我能看到一个两人座沙发,上面铺着白色的沙发布,旁边还放了一把椅子,对面有一个放着的老式电视,屋门往里的正对面能看到一个门框,门框里面是另一间屋子,我隐约能看到里面还有屋子,但看不清楚里面的摆设和家具。我没有看到人,害怕打扰到对方,我也没有长时间的逗留。
当我看见那间房子的时候,我会联想到房间里面是不是住了一个老人(所以我开始会小心翼翼和害怕打扰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想象),80岁以上,而且是一个男性,他头发花白,穿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一条灰色的宽松裤子,一双黑色的布鞋。他的衣服裤子都很柔软,但最柔软和宁静的是他的身体,他缓慢的步伐能带动他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的身体自由的扭动。他的表情跟他的身体一样,宁静、自然和平静。一切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已无足轻重,他已经用生命看透了周遭的一切,也许他曾是一个重要官员,他在国民时期跟蒋介石有正面接触,也许他是中共退休的干部;也许他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他经历了二战,经历了二战重庆的空投,躲过防空洞,看到过诸多死亡,但他有幸活下来了,而且活到今天。他不喜欢现代交通的吵闹,不喜欢他不熟悉的各种建筑,但也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所以他选择待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也许这个地方不止这样一个有故事的老人,他们被遗忘,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也许更多这样有故事的老人早已离开这个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
重庆故事,重庆的老人;一座城,一群人。这也是一个城市的文化,一个城市独特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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