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欧洲文明的发祥地。她苍老的脸庞,昭示着神话的故乡,刻画着战争的创伤,流露着智慧的光芒。对希腊的印象,多半来自神话,少半来自智者。
善良的普罗米修斯,为了人间火种与光明,一次次忍受老鹰叼啄心脏的剧痛。睿智的奥德修斯献出木马计,特洛伊的坚不可摧瞬间灰飞烟灭,却未曾料到这次凯旋开启了长达十年的苦难漂泊。苏格拉底堪称欧洲的孔子,两位圣人都致力于社会伦理的建立,孔子倡仁,苏氏主张民主,在东西方为人类搭建社会秩序。我对希腊的了解如此浅薄,尽管也知道它是世界哲学、科学、建筑、文学、艺术的翘楚,却无力消化只能对它敬而远之。当翻开《千年一叹》时,我意识到这一次我找到了引路人,我想听听更多这个古老文明的故事,侧耳倾听这些故事跳动的心脏。
神殿还在,剧场还在,遗址重见天日,然而战争夺走了它们昔日的光辉,只有奥林匹克运动场调和了一些火药味。
德尔菲在公元前12世纪到前5世纪一直被希腊人看成是地球的肚脐,这里是原始宗教的发源地。到阿波罗神殿来占卜求神的人都是王侯将相,多为战争的胜败而来,他们也带来了无数金银珠宝,让德尔菲富甲一方,直到公元前5世纪雅典文明的兴起,神话才为理性让位。位于雅典海岸线南部70公里处的苏尼翁海岬,波塞冬神殿已经屹立2500年。对于三面环海的希腊而言,唯有海神能够守卫水手和渔民的安全。然而其修建遭逢希波战争(公元前492),直到公元前444年才最终落成。位于雅典卫城的巴特农神殿,与波塞冬神殿同龄,却历经战争浩劫,失去了雅典保护神的尊贵身份。罗马帝国时代,它成了基督教堂;土耳其占领时期,它成了回教堂,后来又成了土耳其对抗威尼斯的火药库;十九世纪初年,其遗留的雕刻精华被英国运走,至今仍未还乡。希腊神话的遗址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被战争剥离得四分五裂,幸亏希腊神话还能在文字记载中寻得安身之地。物质可以摧残,而文化精神长存。
在巴特农神殿和雅典城市之间,狄奥尼索斯剧场走过了2500个春秋。戏剧在希腊文化中举足轻重,最初起源于民间祭祀酒神的歌舞,在三大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前四八〇——前四〇六)的努力之下,希腊戏剧引领了世界戏剧之风骚。希腊剧院常常建在神殿前的露天处,阿波罗神殿面前亦如此,据说意在将戏剧和神相通,将天上和人间联系在一起,这种建造风格在世上绝无仅有,一开始就旨在雅俗共赏,并不是权贵阶层独享的特权。
在戏剧产生之前的两百多年时间里,奥林匹克运动会(第一届前776年)是希腊历史的浓墨重彩。如果说戏剧追求精神健康,奥林匹克运动会则倡导身体的健壮,它们都把祭神的宗教仪式全民化。据说奥运会期间,原本交战的双方都会停火,以目睹奥运的激烈场面。把智力健康和肢体健康汇聚一体,这是希腊文明塑造的生命健全,是希望文明的最大贡献。不论是神殿的雕刻还是古希腊哲人的雕像,大多肌肉发达,身体健硕。原来,奥运火炬还有如此深刻的内涵。
目光迈过奥运赛场,穿越到公元前1600年的迈锡尼文明和公元前3000多年的克里特文明,这两种文明分别发掘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和二十世纪初,它们不是神话又胜过神话。迈锡尼文明在《荷马史诗》中永生,迈锡尼人虽在特洛伊战争获胜,却损耗了不少元气,加之宫廷内斗,狮子门也镇不住人心的险恶,阿伽门农也无力回天。克里特文明是欧洲文明的摇篮,曾是欧亚非的贸易中心,到公元前1600年的米诺斯王朝时国力强大,经济繁荣,艺术辉煌。克里特迷宫仍是未解之谜,然而米诺斯王宫的豪华和科学设计却让五千年后的世人惊诧不已。谁说今人的智慧定过古人?
战争的硝烟弥漫了几千年,一座座神殿遍体鳞伤,一个个剧场颓废衰败,一座座遗址让文明蒙尘。好在奥林匹克运动场续上了一些生命的鲜活,文艺复兴让希腊文明重现阳光,希腊文明的心脏仍在噗通噗通的跳,它的生命力已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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