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破车,这个词,第一次进入我的脑子,是老舍有本谈写作的书,名字叫做《老牛破车》。其中《我怎样写老张的哲学》一文开头一段是这么写的:“七月七刚过去,老牛破车的故事不知又被说过多少次;小儿女们似睡非睡的听着;也许还没有听完,已经在梦里飞上天河去了;第二天晚上再听,自然还是怪美的。但是我这个老牛破车,却与“天河配”没什么关系,至多也不过是迎时当令的取个题目而已;即便说我贴“谎报”,我也犯不上生气。最合适的标题似乎应当是“创作的经验”,或是“创作十本”,因为我要说的都是关系过去几年中写作的经验,而截至今日,我恰恰发表过十本作品。是的,这俩题目都好。可是,比上老牛破车,它们显然的缺乏点儿诗意。再一说呢,所谓创作,经验,等等都比老牛多着一些“吹”;谦虚是不必要的,但好吹也总得算个毛病。那末,咱们还是老牛破车吧。”
于是我就问媳妇,老牛破车是不是跟鹊桥会有关系?她说,她也不清楚。查了查牛郎织女的民间故事,有老牛,却没有破车。说七夕牛郎织女相会,也是在天上,并非牛郎赶着老牛,坐着破车去的。后来看了下百度才明白,老牛破车是形容做事慢吞吞,一点不利落,像老牛拉车一样,比喻才能低。原来老舍先生用它来表示自谦。
第二次看到这个词,是张鸣的《重说中国近代史》。
书中写到:“抄近路学人家,是想把那些貌似是捷径的东西学过来,这本质上就是想走一条中国自己的特色道路。这条道路无论怎样,还是离不开工业文明。也就是说,无论怎么讲中国特色,都不能回到孔子时代老牛破车的道路上去,都不能回避工业文明自搞一套。”这里的“老牛破车”是一种过去慢生活的象征。其实,老牛破车未必就一定不好,作为多样性的生活,本是我们可以选择的。只是,如张鸣所说,工业文明让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不等于不可以向往。梦里总可以赶着老牛,坐着破车幻想有朝一日去见天上的仙女。想想这份悠哉和快乐,也是美事一桩。所以,我挺喜欢“老牛破车”这样一个名字的,特意把它拿来作我一个集子的名称。用来记录慢生活的点点滴滴。
具体来说都记些什么呢?内容没有限制,目标有两个:一是要体现慢,要像老牛破车一样,越慢越好。慢里出悠闲,闲里出灵感。这事我深以为然。可能生活中的我依然匆匆忙忙,可文字中要有个追求,目标就是这个“慢”字。二是要无用。很早就知道“无用”的好处,只是没有把当做个目标来追求。人生经历下来,无用与有用真就分不清了——现在有用,以后可能没用。你以为没用,可能真的有用……这个中滋味还真难以言传。且把它作为个目标,放在这里,提醒自己,要慢,要无用,这样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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