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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给我诉说了一个发生在美国留学生里的爱情往事。男主人公是个家里有点背景的人,简称X二代。留学美国第二年,在常去的咖啡厅里结识一个打工为拿绿卡的女子。女子比他小,背井离乡来大美帝国打工为了拿张绿卡。这么坚韧又背负着心酸的女子,让他这个从小饱食终日没啥好想的公子哥,内心狠狠地抽痛一下。这辈子就她了,可要好好对她。哥门儿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带她去好的餐馆吃饭,这么水灵灵的人可真不舍得让她吃便宜没营养的打折食品。这个打工的女子,带着现代人所谓的一腔孤勇,闯到了大美帝国,开始辗转各大餐馆,以笑容软语讨生活,日日将双手插进洗碗池里搅和。这么过到了第二年,结识了许多办证件中介,钱抛去了许多,还是一无所获。暗想前途渺茫,盘算要打道回国去了,就在这节骨眼上被这么个公子哥搭讪了,而且他的神情认真得不像玩玩,是要许诺一生的架势。这女子灰败的两年里终于照进了爱情的光芒,而且那么亮,像是中了头奖,快要美梦成真啦。女子走去打工的路上也雀跃起来,搅和着油腻腻的盘子也能泛起甜丝丝的微笑,真是个恋爱中的女子啊。她肯定在规划着两人的将来,像是公子哥毕业留美工作直接拿到绿卡,到时便以夫人身份安心呆在身旁。或是回国工作也能给自己介绍许多人脉,两人可以牵着双手迈向事业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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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两人的爱情,女子来了大美帝国两年了,才终于觉得活成个人样。可是有一天,一个越洋电话改变了一切。公子哥真诚向父亲诉说自己的真爱,扬言要娶她。可是像这些人家,家庭跟生意是不分的,有些规矩是不能败坏的。老头子一吼,也扬言你爱娶去娶,老子要断了你的信用卡银行卡和基金。公子哥一下被激起了多年未曾有过的骨气,再扬言道要断就断,最后挂断了越洋电话。
老头子也是强硬派,公子哥两月后就遇着学校催缴费,延期也只能延一个月。这段时间里他也学女友辗转各大餐馆打工,实在凑不够,女友便在最后期限上把自己打工多年的存款也补上凑齐了。以为一个问题解决了,就能风平浪静。怎么知道在打工的地方摔倒了,老板就直接把他辞了,工资也赖得一干二净。公子哥大概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现实不是这么容易伺候的。不敢去医院,于是在宿舍窝着。没料到的是,女友领了餐馆当月的工资第二天就消失了,什么音信也没留下。公子哥发起了高烧,高烧的感觉一如这盲目的爱情。后来还是好友看他几天不见人也没个消息,去宿舍找他,发现病得不轻了。立刻送他去医院先给钱垫着,后联系上家里人,家里人才恢复了他的经济来源。他高烧退后,他时常在深夜里抽烟抽得凶,从此死心塌地信着老爷子那一套规矩,杜绝任何干扰他人生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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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说完,唏嘘着女人的现实,爱情的不真实。我笑笑,心里想的却是,你们都误解了爱情。公子哥觉得爱情不需要物质做基础,敢任性断了自己赖以为生的物质基础,要靠着爱情过活。于是这被缺乏物质折磨了两年的女人,再次过起毫无希望的日子,把双手插进泛着廉价泡沫的洗碗池里搅和,这回,怎么都笑不出来了。她不是不能忍受艰苦,只是不能忍受毫无希望的艰苦。出卖体力打工,没个保障,不是跟往日一样的日子吗?还要扶一辈子没干过体力活的公子哥一把,掉链子时给他补上学费,这日子怎么似越过越绝望了。刚开始两人为着更好的日子结伴生活,有爱情并且不用为生活发愁,多么好的期盼,当下多少难熬的事情都变得甜。可是公子哥一个任性,认为这是有担当有骨气。爱情就从最开始的更好的生活,变成了为了它就妥协地生活吧。因为爱啊,所以妥协一下,更加卖力工作,支撑一个没有保障的未来;因为爱啊,省着点吃点没营养的糙食;因为爱啊,保险都被老爷子断掉了,躺几天估计腰就好了。能怎么办,这就是爱啊。
爱对方,却不能让对方过上更好的生活,甚至要让对方因为这份爱情不断妥协得不成人样。这么无能为力的爱,如果不能甘之如饴,尽早放手也是成全。我们讨厌把物质跟爱情放在一块儿讲,觉得这么高尚的爱情怎么能被俗气的物质玷污。可是爱情就像芬芳的花,花要长大,还是需要烂泥巴。不然它能凭空撒播着香气,让后人去评说去陶醉啊?我们真的应该对那种把爱情与金钱等价的关系嗤之以鼻,因为把一桩交易冠以爱情之名来粉饰自己的欲望,实在是有点虚伪。可是物质与爱情的正确关系,应该是先有物质,再有爱情。缺乏物质就缺乏了掌控自己生命的能力,你总不能靠空气过活吧。掌控自己生命的能力都缺乏,又怎么有能力建造两个人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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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电影《再见瓦城》里两个底层男女的爱情,心酸又悲壮。两人都是从缅甸农村偷渡到曼谷打工的,为了各自更好的生活,他们在没有安全保障的小工厂里出卖劳动力。整个电影都是一路压抑、压抑、更多的压抑,唯一感觉有些许亮色的一个场景,是在泰国新年泼水节,工厂里的打工男女都欢快地泼起水来。就在这么亮色的氛围里,星星点点的爱情发生了,阿国为莲青带上了一条银项链。爱情在他们眼底闪着光,真的好美好。饶是再美好,也没能阻止莲青去卖肉体换取报酬。莲青要换一份体面一些的工作,至少是不用担心在小工厂被割断腿的工作,而这需要买个泰国身份证。去交易两次就能拿到了,一个更好的生活。阿国心里知道,但无法阻止,连站在男朋友的身份去哭求一两声,都做不到。没有钱没有前途的底层少年,给不了心爱的人什么未来,怎么还能阻止她自己去追求更好的未来。他只能将满腔对现实的愤怒发泄在工作和毒品上。一份无能为力的爱情啊。最后阿国跑去女友家杀了她再自杀,他总算是做到让相爱的两人永远在一起了。
动情是一件易事,要长久地守护与维持一份感情,必定不能缺乏物质。愿世人都能拥有物质与爱情,长相厮守。
(图片来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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