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集市生枝节 怪人买棺板
（1）打架
六、七月份，农历的五月，气候逐渐炎热，新阳本地产的曹杏、黄甘桃逐渐上市；来自临近地区诸如大荔的西瓜、镇原的新鲜黄花菜也都络绎不绝的送来～
山货土特产商行的生意进入最火爆的季节！
黑松岭的麦子已经开始收割了，但是王西轩的商行也到了最忙碌的时候～
他根本腾不出手去帮家里人割麦子，只好辛苦家里其他人了！
……
这一天，曹妃坟武工队的三四个小伙子装扮成村民模样、押运着装了十几个大框子的一马车曹杏到山货土特产商行卸货！
曹杏是产自新阳本地曹妃坟地带的一种有名的果品，个大色艳，脆甜爽口。
由于产量很少，非常抢手！
几个武工队员解开绳索，正在卸车，王西轩和赵铁娃分别拿着货单正在盯对数量的时候，三个国M党士兵摇摇晃晃的走来……
因为天热，那几个国M党兵把军装脱下来搭在肩膀上，衬衣上面的三颗扣子都解开来，坦露着胸膛，满嘴酒气～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喝完酒的！
“哟，这么大个的杏子呀！哥几个，咱们也尝尝鲜！”～
几个兵痞顺手就从框子里抓了几个杏子啃噬起来～
几个正在卸车的农民装扮的武工队员个个怒目而视！
一个歪戴着帽子的兵痞抬头看见武工队员愤怒的目光～
“妈的，你瞪啥眼睛？老子们保家卫国、杀敌抗日，吃你几个破杏子你瞪啥瞪？”～操着一口豫皖口音的兵痞冲着武工队员嚷嚷！
“你们杀敌保国？就凭你们这样的？”
～一个武功队员反唇相讥～
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哪个不是血气方刚！
“咋啦？我们这样的咋啦？你小子活腻歪了？敢这样跟老子说话！”～那个兵痞显然生气了！
“老总，你们要是真的在前线杀敌抗日，我们保证一分钱不要，免费给你们送到前线！可是……”
“可是个球！老子吃你几个杏是看的起你！没有老子们的保护，你们还他M想卖杏子呢？树根都给你挖的烧柴了！”
还没等另一个武工队员说完，另一个兵痞吐出嘴里的杏核，破口大骂！
“哥俩，咱们抬一筐回去，让弟兄们都尝尝鲜！艹，不信你还能把老子的毛咬了！”
在一个兵痞的鼓噪下，另两个兵痞下手抬了一个框子就要走～
“放下！没哈数了还！你们是土匪吗？硬抢呢？”～
一旁冷眼旁观半天的赵铁娃早按捺不住了！
“哟嗬！这驴槽里又冒出个马嘴来！你是哪根葱啊？”
～最先骂人的兵痞愣起了眼睛！
“老总，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保家卫国，你们就这么保家卫国的？强抢明夺就是你们保境安民的职责吗”
赵铁娃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王西轩眼看双方要打起来，赶紧上前拦住几个兵痞～
“我说几位老总，我是这商行的掌柜，我跟你们陈团长很熟！这几个老乡都是庄稼人，就靠这些果木弄几个油盐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吃几个就吃几个得了！整框子抬走也真不行！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
“老子今天还非要抬走整框的！不但要抬走，其他的你也买不成！”～
说着，飞起一脚，就把一筐杏子踢倒了～黄澄澄的杏子滚的满地都是！
“日你先人，你们到底是当兵的还是土匪呀？陈硅璋的手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匪兵！”
～赵铁娃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
“土匪咋滴？你还想跟老子动手不成？”
那个挑事的兵痞更加肆无忌惮！
“老总，把那框杏子放下，这一筐给我拾起来，咱一话没一话！要不，你今天还真走不了！”
～赵铁娃抹胳膊挽袖子，双手叉腰～
“哟呵！你还稻黍杆杆点火呢～顺杆子往上爬哩！还威胁老子！老子我不但要抬走，还要让你一个都卖不了～”
说着抬脚又要踢另外的框子～
赵铁娃早有防备，他照着兵痞踢出的腿迎面就是一脚～
只听得“嘎巴”一声脆响，那个兵痞“嗷”的一声，杀猪一样滚做一团！
“啊呀呀，反了反了！你小杂毛敢打国军！……”
两个抬杏子的兵痞把框子和衣服都往地上一扔，双双朝铁娃扑了上来！
这一切发展的太快，王西轩还没来得及拉架，两个摇摇晃晃的兵痞已经扑到赵铁娃跟前，双拳“黑虎掏心”直奔赵铁娃的心窝而来～
其他几个武工队员反而原地站着，抱着膀子冷笑～
只见铁娃一个旱地拔葱～原地突然飞起，双脚如一把张开的剪刀飞踹出去，“咚咚”两声，赵铁娃双脚分别直奔扑来的两人面门而去～如被弹出去的皮球，两个兵痞仰面朝天飞出几步之远，“啪、啪”摔在地上，“哇呀”半天，愣是爬不起来～
赵铁娃一时血气上涌，撩起衣襟就要拔家伙～
王西轩赶紧用眼神制止了铁娃～
“赶紧走！”
王西轩给铁娃他们使了个眼色---他知道今天的“买卖”做不成
了！
（2）送“礼”
赵铁娃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不冷静，肯定是惹祸了！
他招呼其他几个武工队员三下五除二把几框杏子重新装到车上，勒好绳子，赶着马车“嘚嘚嘚”的往柳树湾而去……
几个围在商行门口看热闹的“伙计”偷偷冲赵铁娃他们竖起大拇指！
看见铁娃他们按照自己的暗示离开了东关，往柳树湾方向走了，王西轩回过身来～
“你们几个～看啥热闹啊？还不赶紧把几位老总扶起来？”
几位“伙计”心领神会，把几个兵痞一个个的拉起来～
起先挑衅的那个兵痞早就骨断筋连、疼的满地打滚；两个面门挨了铁娃飞脚的兵痞只是脑袋发懵，被拉着站起来，拼命的摇了摇头，半天才稳住了神～
这赵铁娃的脚力也太大了～每个人面门上都印着一个大脚印～
挨了一顿打，几个兵痞的酒精也散了～两个兵痞抬着另一个断了腿的兵痞一瘸一拐的回城里去了！
几个兵痞走了一会，估摸着已经到营房了，王西轩让一个伙计提了一些新鲜的水果，抱了一个刚到货的大西瓜，他另外包了一斤陕青茶叶，带着一个“伙计”去了陈团长的团部～
他得主动去给陈硅璋赔个不是！否则，这群兵痞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呢！
……
（3）卖棺
安抚陈硅璋，王西轩说了半天好话，赔了无数个不是，总算把陈团长的火气压了下去……
走出保安团团部，王西轩觉得有必要去铁匠铺和棺材铺看看，也给那里的“伙计们”打个招呼，免得他们也生出什么事端来！
毕竟，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凡事要以大局为重，防止妄生不测……
铁匠铺就在附近，有葛师父子负责，问题不大！
棺材铺还在西门外～
王西轩穿过县城，往西郊而去～
夏天时节，棺材铺比较清寂……
这里只留了两个伙计照看铺子，后院里有父子两个木匠在刨板、熬胶、描漆～他们在制作棺木！
现在发往分区的物资，基本都在东关的商行堆囤，棺材铺只是暂时存放一些不是特别紧需的常规物资……
王西轩背着手信步走进棺材铺，两个“伙计”看见多日不来的王西轩，正在打瞌睡的他们赶紧站起来～
“掌柜的～”
“哦！没事干，就瞌睡了？看看书嘛！”王西轩笑呵呵的数落两个“伙计”。
“嘿嘿，一看就瞌睡！不看也瞌睡……”～两个“伙计”讪讪的笑～
“还是懒病犯了！最近没人来吗？”
～王西轩也不多责怪他们！
“嗯，没有！把人闲的都浑身没劲！”～
俩“伙计”也是实话实说～
说实话:这些“伙计”以前都是在赤卫队或者游击队里面舞刀弄枪的人，现在安排到货栈、棺材铺做“买卖”，这哪里有部队上那样带劲？
但是，这个也是G命工作，总得有人来干嘛！
……
王西轩径直走到后院～
马氏父子正在㓲、刨、凿、铆……几个新寿材正在制作中！
王西轩的父亲以及爷爷几辈都是木匠，对这些木工活自然不陌生！
他点了一锅旱烟，一边看着马氏父子干活，一边跟他们闲聊……
天下的事，总是无巧不成书！
王西轩一锅旱烟还没有吃完，前店的“伙计”就隔着后窗喊：“掌柜的，来客人了！”
王西轩在鞋底子上掸了几下烟锅子，跐灭了烟灰～
为防止火灾，在木工干活现场，一般是不允许动烟火的！
王西轩收起烟袋，径直走进棺材铺～
棺材铺里进来两个人～一个人像穿雨披一样着一身重孝，从头到脚一身未锁边的白洋布孝袍把全身都罩了个严严实实，腰里系着一根麻绳！
更奇怪的是，大热的天气，那人竟然用一道轻纱缠裹住了眼部以下的全部脸面，只露出两只眼睛～
另一个仆从打扮的脚户穿一身短褂，腰里系着一根白纱布……
王西轩打量眼前来人～他知道，一般家里不遇丧事，谁会来这种地方？
“客家，是想要那种棺木？”～他盯着那个身着重孝的人！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那人的目光一愣，刹那间又迅速闪开～
怎么这么熟悉？
似曾相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碰了碰旁边的脚户，然后又指了指棺木…
“啊？噢噢！掌柜的，我们少东家的意思是，要一口最好的寿器（棺材），您看多少钱？”
“客家，敝店有好多种寿器，有松木的，四个银元；柏木的五个银元；最好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要二十个银元！客家看来也是大户人家，杂木和杨木的就不给客家介绍了！如果客家付法币，一般是一个银元顶十万元法币！您看～”
有掌柜的的介绍，两个“伙计”也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那个仆从转头看看身穿重孝的男子～
那人也不做声，撩起孝袍，伸手从里面的衣兜里掏出一个银灰色锦囊，“刷啦”倒出一大把饷元，数了二十个直接墩在桌子上……
王西轩再次看向那人的眼睛，那人迅速躲开王西轩目光的追寻…
那锦囊、那白皙的手、那付钱的动作……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客家，请跟我来！”
王西轩把来人带到一口落满灰尘的描金楠木寿器跟前～
“这是本店最好的金丝楠木寿器，存量很少！你看中意吗？”
那人弯腰仔细看了看寿器材质、做工，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仆从看看东家，那“东家”挥了一下手…
“明白！掌柜的，装车！”
“好的！小丁，把鸡毛掸子拿来，把灰掸一下！”
然后，王西轩招呼后院的马氏父子出来帮忙～楠木棺材由于用材实在，板厚，特别重！
……
装车的时候，看到挂着金銮铃的马，王西轩更加觉得熟悉……
在新阳，能有这么大排场的，能有几家？
…………
打发走“客户”，王西轩心里五味杂陈～
今天来的“客户”，如果料想不错，肯定是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