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长相、身材、能力,甚至是自己不能选择的名字,都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粒尘埃。“为什么这么平庸呢?”她时常想。
你若问阿花真名,单字一个“枝”,“花枝花枝,还想花枝招展吗?”本该是女子明媚温暖的词,阿花从别人嘴里听着倒觉尴尬。而作为吃货的我来说,却想到了糖醋花枝丸子,她说什么糖不糖的,一点也不甜。一个不自信的姑娘。
因为普通,小学开始到高中甚至大学,都在班级中当着成绩中等又乖巧安静的学生,老师喜欢成绩优异的学生,调皮的学生️会让老师头疼,阿花这样的自然不会受到很多关注。只有在作文课上,老师偶尔会拿起阿花的作文当例文修改,也只是偶尔。不善言辞的姑娘爱看书,将自己丰富的内心都铺在了纸上。
阿花没有拔尖的成绩,自然没有考上好的大学,放弃治疗的家长没想到阿花考上了大学。她也没有想到,因为兴趣加入的文学社,在大一第二次的例会里,乖巧的阿花按照上一周例会时社长布置的题目写了一首诗之后,成了社团的焦点,她受宠若惊。第一次例会中,社长说,以咱文学社的社名为题,体裁不限。阿花记住了,写了一首矫揉造作的诗。第二周的例会里,社长问道:“有人写文了吗?”阿花悄悄从桌洞里拿出那张小纸片,攥在手中,想先观望观望别的同学的作品——然而并没有,只有阿花写了。她正想不动声色的收起,被眼疾手快的学长逮了个正着,社长将矫揉造作的诗抄在黑板上,阿花因为害羞,脸上热乎乎的。抄毕,社长让阿花来解释解释,阿花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那眼疾手快的学长再次一胳膊轻轻拽起她往讲台上推,阿花硬着头皮颤颤地发出了第一个音。说完台下的掌声似乎给了她鼓励,阿花显得紧张又激动。
正是这份才情,在竞选下任社长的时候阿花混了个副社,迎接新一届学弟学妹们的例会上,阿花还是一样紧张地不知所措,甚至躲到厕所来避免上台讲话,小计划却被同在文学社的死党一个电话无情打破:“阿花你别蹲了,就剩你了,都在等你呢。”
学弟学妹们一口一个“学姐”甜甜的叫着,“学姐学姐,看看我写的诗。”“学姐我该怎么提升写作水平?”他们好和阿花混个脸熟好让自己的作品能够贴到学校的各个角落,“学姐”一声比一声亲切差点让阿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也因为这稍稍建立起来的自信,阿花在校招里被录取去了澳门实习。境外是提前实习的,那些大部分都留在国内实习的同学正“复习当预习”备考的时候,阿花最后一学期的课程没有考,甚至没有学完,就全部得了优秀。
阿花有点欣喜,但也依然是默不作声的完成工作,当别人在谈天说地的时候,她把很多事情都做完了,别人没事做,便继续谈天说地。因为长时间的忙碌,还在实习期才二十多岁的阿花感到腰痛,一开始只是隐隐作痛,后来越放任却越难受,像一个小口子没有及时补上,久而久之越来越大,阿花时常脑补到一块大破棉布,中间被撕了一个大洞,黑乎乎的洞,泛着紫色的烟气,那洞里大概就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吧。无时无刻,每时每刻的痛,她终于请假去看了医生,独自一人。
前台的菲律宾导医带着口音巴拉巴拉一堆让人听完还要仔细分辨的英语,阿花上班的地方也有几个菲律宾同事,刚开始也听不明白,后来也半听半猜的懂了。接诊的是一个年轻医生,听了病情说可能是腰椎间盘突出,如果尿液是粉色的也有可能泌尿系统结石,结石也会腰痛,唬得刚出来实习的阿花一愣一愣,阿花抿着嘴眼角泪光泛泛,年轻医生再煞有介事的开了一摞检查单:“先检查。”一刷刷了三千多块钱。
检查结果需要等一个星期,检查结束的那天晚上,阿花上着班,这个时候她还是能忍受着干些活的。顺便一提阿花的学的酒店管理专业,实习的时候便面试去了澳门的一家咖啡店。正接着热水发呆,突然哭出声,吓到了一起搭班的同事,同事拍拍阿花,问她怎么了。“我还年轻呀,不想这个时候就突然出了什么事,下半辈子就毁了呀,我还有好多规划。”阿花呜呜呜地带着哭腔,同样不善言辞的男同事最后手忙脚乱轻轻抱了抱她,阿花身体僵了一僵,没有拒绝这安慰的拥抱。
腰肌劳损——这是检查结果,此时的阿花已经完全不能弯腰了,就算说站着也难受得紧。店长将此事告诉了经理,经理特地到阿花所在的分店,找她,话中有话。从经理“为你好,多休息,早点回家休养”的话语中听出了意思,“你没有工作能力,公司凭什么给你开工资。”阿花不是傻子:“好,我现在就辞职半个月后走人,但是我可不可以申请这十五天内不工作。”第二天阿花收到了批准文书。
自从到澳门实习,虽然没有什么大学的同学和阿花一起,她乐观积极,期间记的每篇日记在最后都会加一句“阿花加油”,就算是一个人去购物,一个人去游玩,一个人去医院也从未感到孤单过。除了两次,一次是新年,晚上阿花去了几个一起来实习的同学的宿舍,用宿管阿姨看到铁定会没收的小锅煮了包速冻饺子。
阿花吃饱了速冻饺子哼着小曲逛了一圈凼仔,看到小店前、花坛里摆满了金桔树,甚是新奇,以前未看过这番景象,拍了不少照。当她脚步轻快的回到自己宿舍,一开门——安安静静黑黑乎乎,不免有点小失落。宿舍的姐姐们都回家过年了,她们都是广州珠海附近的人。从未经历过独自一人他乡的阿花对“每逢佳节倍思亲”嗤之以鼻,认为这没什么,不就是过个年没在家人身边吗。阿花给家里打完电话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刷着朋友圈里的年夜饭,远处规定燃放烟花爆竹的区域不时传来阵阵新年的声响时,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想爸爸妈妈,想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大学之后不看春晚的阿花突然打开了春晚,电视里的人们喜气洋洋,红红火火。再看看宿舍——还是那个样子,白色的灯光显得更加冷清,阿花鼻子酸酸的,手机一扔闷头睡大觉。再也不小瞧“每逢佳节倍思亲”了,阿花发誓。
阿花从未感到孤单过,除了两次。一次是新年在他乡,一次是辞职申请后的一小段日子。
在人生旅途中,阿花或许会有抱怨,有后悔(事后有段时间很后悔去了澳门,但️又调整好了心态),希望能一直乐观积极对待生活,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感激所经历过的事,也感激所陪伴她的人。(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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