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上有人说《战狼》不是一种精神,而是一种精神病,对于这个观点,我不想再做辩驳,因为票房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在此想说的是:希望把“战狼”精神当成“精神病”这些的人读一下严歌苓《寄居者》,看看那些没有国土的人的生存状态,也许会有一番悔悟。
疫情期间,经过一个多月,我断断续续读完了严歌苓的《寄居者》,除了她小说改编的电影《芳华》之外,这也是我读的严歌苓的第一部作品。
故事以二次世界大战为时代背景,以女主玫与两个男人的情感纠葛为主线,刻画了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动乱局势下的各种“寄居者”的形象。
说实话,曾经一度觉得读不下去,当然,这不是因为严歌苓写得不好,从语言上来说,小说无可挑剔,语言既幽默又不乏画面感,再加上第一人称视角,读起来让人觉得就像是穿梭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上海街头,代入感非常强,而让我觉得读不下去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故事情节太狗血。
但严歌苓的作品值得细品,当断断续续看完全书的三分之一时,我有了进一步的领悟。发现这部小说中所描绘的三角恋,仅仅是一个主线。作者所要表达的远比这所谓的“高尚爱情”深刻得多,比如说动乱时局下复杂的人性,又比如说从古至今就一直存在的种族歧视,总之,越思考越觉得严歌苓的《寄居者》有相当的思想深度。
一、没有国土的寄居者,需要让自己变得“优秀”,即使是岩石,也要破石扎根。
《寄居者》中的男一号彼得是没有国土的,他就是从轮船上倾泻在上海滩码头上的一员,彻彻底底的犹太难民。
根据历史的记载,对于犹太人所经历的灾难,相对华人所经历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他们流落于世界各地,遭受各种迫害,夹缝中求生存,甚至国土都从地图上抹去。
彼得作为犹太难民流落于上海时,他邋遢的外表仍旧掩饰不住犹太人精明、绅士的气质,与女主玫相遇,并一见钟情,让玫欲罢不能。
小说的上半部分,作者刻意把彼得塑造成一个理想的男人,他富有学识又不失儒雅,同时对家人又极为负责,为了家人的生活,他可以同时打几份工,比如说教温世海钢琴,同时又去做医生,让人感觉这个犹太人简直是全能的。
随着后半部分故事的深入,在日本人对犹太难民的“终极解决方案”阴影的笼罩下,彼得的自私、自利的一面,慢慢凸显出来,他贩卖粮食,走私药品,只要能挣钱的他都会干,于是女主心中的天平渐渐有了倾斜。
直至有一天,当玫发现他在枪口下被迫救温世海的战友还不忘用德文敲一笔钱时,他的完美形象瞬间崩塌。终于,在他借杰克布的护照登上轮船的一刹那,他的整个形象由崩塌变成了泡影。
不可否认,彼得虽然有自私、自利的一面,但终非大奸大恶之人,对于一个流落于异国的他乡的难民,携家带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自杀而无能为力,这对他人生观的转变是有触动的,所以对他的私欲应该有所理解、包容。
换句话说,当我们自己有一天面对一样的窘境时,未必做得比他好。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钱”,只有钱才能给他安全感,同时还想要“活着”。他与林黛玉寄居贾府一样,心灵也是敏感多疑的,他必须为自己的未来寻找出路,只是他使用的手段令人不齿,与现在吃人血馒头的类似。
彼得的特点也是很多犹太人的共性,他们流落在世界各地,必须使自己变得优秀,才有他们的生存空间,他们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去获得自己的利益,这也是特定环境下复杂人性的一种表现。
二、有国土又如何?没有信仰的人,就没有他们的疆土,到哪都是寄居者。
小说中,起初女主玫的眼里只有爱情,她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她本是华人,却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美国人,自以为在上海不过是一种寄居,甚至以美国护照凸显自己的优越感。
玫为了她理想爱情的延续,她想用卑劣的手段实现高尚的爱情,并冠之以“卑劣”实现“高尚”的美名。她的卑劣之处在于骗取杰克布的美国护照,想用骗取的护照把彼得从“终极解决方案”中拯救出来,而牺牲“渣男”杰克布,这就是她心里认为的“高尚”。
然而,玫慢慢地发现,她所谓的高尚其实一直没有高尚过,用一命换一命,是卑劣无耻的行径,以至于越来越讨厌自己。深深地感觉到,心无所依,到哪都是“寄居者”。
记得小说中,女主玫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我是个在哪里都熔化不了的个体,我是个永远的、彻底的寄居者。因此,我在哪里都住不定,到了美国想中国,到了中国也安分不下来”。
她作为一个美籍华裔,始终没能容融入美国的主流社会,说到底,她还是心没有归属,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国土了。是美国?抑或是中国?
当她回到上海的时候,对上海本地人面对日本的侵略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鄙夷的,有哀其不幸,更有怒其不争。
而女主自己也想尽力不卷入抗日势力的漩涡中,奈何她的内心促使她一步一步去接近漩涡,到最后,她深深地搅进了漩涡,并甘愿为此贡献一份力量,这不失为一种圆满。
以至于她在最后一刻跳下了逃离上海的船,撇下了彼得,放弃了卑劣,去寻找真正的高尚,把所谓的“高尚爱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说,在女主玫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上海小女人从满眼的爱情中跳脱出来,从没有信仰到有信仰的觉醒。因为她发现,除了爱情,还有很多高尚的东西值得追求,除了彼得也许还有杰克布,除了杰克布,也许还有理想。
由此,她不再看重她的美籍身份,相反,她或许更多的是一种厌恶,她之前用美国护照在日本兵面前表现的畸形自豪感,已经荡然无存,因为她对人生有了新的渴望,所以留在上海将开启新的人生。
三、当一个人有明确的理想,并为之而奋斗时,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寄居者,有没有国土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理想成了他真正的“国土”。
为什么说没有国土也有可能不是寄居者?有国土也有可能是寄居者呢?
正如女主玫所亲身体会,亲眼所见,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已经沦陷了,被日本兵所控制着,在自己的国土上被别人蹂躏,这根本算不得主人,和彼得这个“寄居者”并无二样,明里是安慰彼得,实则是顾影自怜。
小说中的温世海,虽然年纪小,思想却比玫觉醒得早,他有着自己的理想,他隐姓埋名,甚至是可以装作失踪、假死,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去实现自己的抗日理想。
后来他竟然把所谓的“渣男”杰克布引入了自己的理想圈,两人也算志同道合,一向玩世不恭的杰克布也有了自己的“理想”,俨然成了上海“主人”中的一员,他也许感觉自己只能算半个寄居者了,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女主玫尽管一直在自己的爱情线上挣扎,最终也发现,彼得并不是她“理想”中的爱情,她的理想还是她中国这片土地,也许还有杰克布,所以她在最后离去的那一刻,选择从船上跳了下来。
正如玫自己所说: “人能信着什么多好,没有国土也没有关系,信仰是他们流动的疆土。”
一语惊醒梦中人,很多人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虚幻缥缈的东西,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自己的国家的月亮圆,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彻底的寄居者。
四、在现实社会中,要想不成为一个寄居者,在《天道》(根据《遥远的救世主改编》)中也许能找到答案。
在《天道》中,男主丁元英对女主芮小丹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得到的,是人家德国人能够给一个中国人的东西,包括你在中国人面前的优越感。总有些东西是人家不能给你的,比如你永远是边缘人,你融入不了别人的主流社会。你不用表白,也不用提醒,人家错待不了你。警察是主流社会的标志,你在德国做不到,在中国就能做到,这是国籍和血统给你的权利,这就是祖国。”
这与女主玫的经历异曲同工,女主玫拿着美国的护照,想在上海表现出一个外籍华人扭曲的优越感,结果在战乱的现实中,这种优越感被击得粉碎。
日本兵并没有把美籍华人优先看待,照样把她抓进了监狱,而美国大使馆因为她不过是一个华人并没有尽力去交涉搭救,她始终是美国社会的一个边缘人而已。
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也意识到,弱肉强食的时代,吴京导演的《战狼》精神是一块历史丰碑,这种精神并仅仅是个人英雄主义的体现,更多的是表达国家软硬综合实力。
所以说,一个人的背后,必须要有强大的祖国,而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把祖国放在心里,否则,他(她)永远是一个寄居者。
严歌苓在《寄居者》中说:“迁移和寄居是人类悲惨生存现象之一”。此次大规模的疫情,让这种感觉尤甚,据说这部小说已经拍成电影,在2020年即将上映,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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