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严歌苓小说《芳华》有感
消解英雄,窥视人性没有看成冯小刚的电影《芳华》,带着遗憾,我选择了读严歌苓的小说《芳华》,当然,因为电影疯狂宣传原因,每读到刘峰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想起黄轩那张单眼皮大鼻子的脸,具象不是件好事,它会限制人的想象,这一点文字则不会。
小说中,严歌苓用隐秘的故事和近乎炫技般的叙述方式,讲述的了一段特殊时代背景下"芳华"青春的故事,更讲述了我们从不敢直视的内心黑暗角落和不可告人的隐秘心理。从平凡到英雄,再从英雄到平凡,故事的亮点不在于情节,那情节其实一点都不跌宕起伏,只是一瞬间的触摸,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但故事的可贵之处在于审视了人性深处的灰暗,把任何一个人群中"小我"不可回避,不愿正视,难以启齿却不可摆脱的人性龌龊,赤裸裸拿出来给人看。这是我在《小姨多鹤》《第九个寡妇》甚至《一个人的史诗》里所没见过的严歌苓。
用叙述消解"英雄"
如果这只是一个20世纪70年代特殊背景下军队文工团的现实主义故事,那么我们会看到很多个鲜明的人物:比如爱助人的刘峰,比如有点自卑希望得到别人关注的小曼。为了成就这些人物形象,他们分别有了一些故事,可英雄总归还是英雄,英雄落难("触摸事件")还是会被同情,自卑女孩还是会被理解,纵使坎坷女孩总会有些小聪明("假装发烧")。可小说的可贵之处在于"消解",作者总用第三人称的身份跳出来,把故事剖开来给大家看:
比如"触摸事件",作者就有这样一段解析:
我从最开始认识刘峰,窥见到他笑得放肆时露出的那一丝无耻、一丝无赖,就下意识地进入了一场不怀好意的长久等待,等待看刘峰的好戏:只要他具有人性就一定会演出好戏来。
比如刘峰舍弃自己的生命把货车引导至营地而不是战地医院时,又有一段这样的"消解":
刘峰露出得逞的微笑:这就是他要的,他的死将创造一个英雄故事,这故事会流传得很远,会被谱成曲,填上词,写成歌,流行到一个女歌手的歌本上,那个生有甜美歌喉的林丁丁最终不得不歌唱它,不自禁地在歌唱时想到他,想到他的死跟她是有关系的,有着细细一根纤毫的关系,但她脱离不了那关系。夏夜,那一记触摸,就是他二十六岁一生的全部情史,你还叫“救命”?最终送命的是我。
对英雄的消解,幸好出现在现在这个什么都容得下的年代。他会让人知道,以时代口号为存在的意义,那只是人的"躯壳",那些躯壳被印上了显而易见的特征。但各个时代通用的,是透过躯壳而窥视到的灵魂深处自我嫌恶的一个角落,"因为我们的卑琐自私,都是与生俱来,都被共同的人性弱点框定,我们恨,我们无奈,但我们又不得不跟自己和解,放过自己,我们也无法惩罚自己,也没有宗教背景和境界想到“原罪”。"
跟自己的卑琐自私和平对话,这本身岂不是一种自我谅解?
不仅要做到与自己的"阴暗角落"和平共处,我们还找到让这种阴暗得以其所的合理所在——因为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心底都存在着那点阴暗,想看到'刘峰们'露馅,露出蛛丝马迹,让我们至少看到他不比我们好到哪儿去,也有着我们那些小小的无耻和下流,也会不时小小地犯罪,偷炊事班一包味精,或在公共游泳池里擦一下女孩儿身体,诸如此类。因此我们一面享用'刘峰们'的好心眼,一面从不停止质疑他的好心眼。"
所以,"触摸事件"简直是普通人的福音和号角。从私密事件发展到人尽皆知,只是大家在狂欢中奔走相告互相壮胆的方式。"一旦发现英雄也会落井,投石的人格外勇敢,人群会格外拥挤。我们高不了,我们要靠一个一直高的人低下去来拔高,要靠互相借胆来体味我们的高。"小说不仅是故事的狂欢,更是叙事的盛宴,正叙,倒叙,插叙,故事本身的真实性被叙述方式所消解,更能引发我们对人性的思索,我对于电影的期待正在这点,冯小刚是怎么运用他的"冯式幽默"表达这一层面的意义呢?
Ps:生涯理论告诉我,性格是较稳定的人格特征,来源于身体基因和童年稳定的原生家庭。而文学则用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解读人格特征形成的原因。用文学作品的人物解析生涯理论,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玩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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