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月光的行板》是迟子建的中篇小说,全文仅一万多字,描述的是一对农村出身的清贫夫妻因出外谋生而不得不两地分居,在八月十五那天不约而同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却数次错过的故事。作者在文中的风格依然稳定,用优美的文字和舒缓的节奏描述了林秀珊和王锐这对小夫妻少年时青涩的爱恋、为了谋生不得不两地分居的困窘无奈、旅程中甜蜜期盼的雀跃心情、旅程中的所见所识、每次见面的温情和分别的不舍。全文时间跨度长达十余年,地点从千里之外的下三营子转移到哈尔滨和大庆,内容涵盖这对年轻夫妇的成长史、恋爱史、婚姻史、生活史以及社会底层普通民众斑驳的众生相。可谓历时漫长、背景广阔、生活繁复、头绪众多,但总的说来却又缺少大起大落的冲突、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
月光是指故事发生在八月十五那天,中秋节是一个月圆人团圆的特殊日子,而在这个本应团聚的日子里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和不得相见充满了无尽的艰辛与疲惫。中秋佳节是中华民族特有的节日,在这一天中发生的故事以月为背景,强化了叙事的抒情意味与独特的东方美感,“月亮就像在天上运行着的独行的列车,它驶到中天了。不知这列车里都装着些什么,是嫦娥、吴刚和桂花树么?这列车永远起始于黑夜,而它的终点,也永远都是黎明!”
行板是是音乐速度术语,指的是“徐步而行”的速度,属于中慢板。其稍微缓慢,含有优雅的情绪,可以理解为散步的速度,通常用于描述具有特定情绪或技巧的音乐作品。一对急于相见的小夫妻心急如焚在慢车上向对方奔赴,然而两个惊喜一交错就变成了忧愁,想象中的团圆夜泡了汤。一天下来,俩人分别坐了四趟火车,最后却只能在相对而行的车上对望了一眼。奔波一天,到头仍天各一方,爱的温情中透着辛酸。
这部作品是我在多年前看过的,留在记忆中只剩下又感动又遗憾的情绪了。5月1日,改编自《踏着月光的行板》的电影——《穿过月亮的旅行》上映,简介为“我爱你,愿赴千里,我想你,即刻出发”,甚至入围了第十四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天坛奖,并获得2023-2024年度中国电影大数据暨电影频道M榜荣誉之夜年度关注影片 。这样的电影让人心生期待。于是,我和几个朋友相约,我们有的是像我这样的“原著粉”,有的是女主演的粉丝,有的是对男主演颇有好感,大家打算一起在电影院体验一场浪漫的爱情故事。
电影一开始就是节奏急迫的火车站奔跑占座场景,看得出导演力图体现故事年代感和人物急迫的心情,但是摇晃的镜头以及格格不入的配乐让人非常不适。原著中,林秀珊其貌不扬,中等个,圆脸,肤色黝黑,眼睛不大,鼻子有些塌,虽然五官长得不出众,但爱笑,面目和善,比较受看,最突出的是她的一口因下山营子村水质造成的大黄牙。影片中,女主角妆容精致,皮肤白净,衣服也不错,与底层人物的形象格格不入。王锐倒是在原著中生得一表人材,但他从事的是建筑工人的工作,而影片主演的穿着打扮过于干净,精神状态也过于轻松了,也不是我底层劳苦人民的形象。此外,其他配角的妆容以及衣着也与原著中的身份、年代实际不符。
故事本是发生在哈尔滨和大庆之间的,影片改成了广州和深圳,林秀珊的职业也做了微调处理。回忆镜头展示两人过去的经历显得凌乱,配乐在很多地方让人显得不适,导演想要幽默来体现小夫妻的心酸也显得无厘头,人物性格的刻画也是单调的,完全没有任何故事情节体现,这不是一场浪漫的奔赴,感觉就是两个木偶在毫无感情地走剧情。
全片时长一百零四分钟,我观看到三十分钟的时候就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记忆最深刻让我最反感的有两个地方。王锐拒绝了村长女儿后被村长家偷走了牛羊,原著中王锐是单枪匹马披挂着伪装的雷管炸药去要回牛羊,还说了一通警告的话绝了后患,反映的是王锐的机智勇敢以及对林秀珊的执着;而影片中,林秀珊冲上去抢夺雷管并当场点着了,镜头语言力图体现紧张的气氛,却在最关键处没了台词,王锐的伪装也当场被戳破,此处的林秀珊显得多余又碍事,发现被耍的村长岂能轻易放过王锐和他家人,这种处理显出藏头露尾的不合理。此外,原著中林秀珊回答小领导家在何处支支吾吾是因为她不习惯被男人盯着看,而影片中没有原因交代,林秀珊的语无伦次显得非常愚蠢,好歹也是读过初中出来闯荡社会的人,农村人是淳朴,但绝不是连家都找不到的蠢货。
忍住吐槽看完六十分钟,我彻底坐不住溜出影院。事后,我问看过的朋友们,得到一致的答复都是“不好看”。看来,有些出色的文学作品并不是那么合适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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