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之外的水果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这本书书名蛮有趣的，叫《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这本书的作者是英国当代最具争议性的作家——珍妮特·温特森。她是一位创作力惊人的作家，常年活跃于英国报纸的专栏版，担任大大小小的电视剧和广播剧的编剧。尽管获奖无数，仍然坚持在文体和题材上不断创新，以文学形式探索性别政治、两性和同性之间的情感，并且在现实生活中敢说敢做、敢爱敢恨！

珍妮特出生于1959年，自小被笃信宗教的夫妇收养，在教会中长大，并在虔诚的养母的指导下撰写布道词，连她自己也曾说过：“我认为我在会读书之前就开始写作了，因为当时我很想亲自撰写布道词，很想尽己所能劝人皈依上帝……那时是为了上帝，现在我写作是为了艺术。”

随着作者自我意识渐渐觉醒，她突然发现自己与其他女孩似乎有些不同，在16岁时，她爱上了一个女孩，被养父母发现之后，他们愤怒地逼迫她在家和女孩之间做出选择。为了坚持自我，温特森离家出走，之后不得不通过在殡仪馆、精神病院等地方留宿打工来维持生活和学业。尽管如此，珍妮特在18岁时仍然以全A的成绩考入了牛津大学圣凯瑟琳学院。

1985年搬到伦敦以后，温特森从自己早年经历中取材，甚至刻意为小说人物选用了自己的名字，以此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并获得惠特布莱德奖。该作品在1990年被改编成电视剧，赢得了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戏剧奖。

在一次采访中，珍妮特曾说：“写《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时，我试图解释自己从何而来。我试图把一段怪异的童年、一种非同寻常的个人历史讲明白。”很多人因此认为这本书是一部同性恋题材的小说或是一部自传体小说，但看完你就会发现这更是一些关于成长路上如何追求自己道路的文字。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小说的内容吧。小说是以一个从小在五旬教派的家中长大的小女孩的视角进行叙述的。小说中一开始便是养母的出场，她总是《圣经》不离手，整日忙着传福音以及将珍妮特培养成未来的传教士。可笑的是，全身心奉献给上帝、为治愈伤患奔波劳碌的母亲，却连珍妮特淋巴腺发炎失去听力三个月都没发觉，还沾沾自喜地宣传珍妮特已经迈入了“狂喜之境”。终日忙于上帝事务而对女儿疏于照顾的母亲，对珍妮特唯一的关怀就是，不论发生什么，总会用橘子安抚珍妮特，“来，吃个橘子吧。”

深受母亲严格训练和狂热的宗教表现影响的珍妮特，进入学校之后由于自己对上帝过于“虔诚”而与周围格格不入，甚至因此在大大小小的学生比赛中没能得到公平的对待。而母亲却认为这是自己对女儿教育的成功，甚至带女儿去看电影作为奖励，还说：“我们的孤立是上帝的旨意。”当时的小珍妮特笃信教义，没想过质疑母亲，更不想改变自己融入周围。

“海螺长得很奇怪，却能安抚人心。它们没有社交生活的概念，非常安静地生长着。不过，它们有很强烈的个体尊严。”随着珍妮特渐渐成长，她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遇见了一个叫梅兰妮的女孩。母亲眼看珍妮特步入青春期，便开始担心她会陷入爱情并堕落沉沦，于是对珍妮特讲述自己年轻时是如何放弃在巴黎的爱情与理想转而献身于主的经历。就因为当时在谈恋爱的同时患上了胃溃疡，母亲就荒唐可笑地全盘否定自己的爱情，“你以为在心里的说不定在别的器官里”，放弃了在巴黎的全部，来到一个小乡村嫁给一个安静木讷的男人过日子。当珍妮特发现自己对梅兰妮的情感远超过朋友之情时，她试图向母亲倾诉并渴望着母亲的理解，然而母亲转身便背叛了她，将她“不正常的激情”报告给了教会，并与教会众人合作拆散她和梅兰妮，还要为她举行驱魔仪式，通过囚禁和不让她进食来让附身于珍妮特体内的“魔鬼”屈服。终于，经历了梅兰妮的不抗争、母亲的背叛以及几天的绝食之下，珍妮特心力交瘁，选择迎合周围人的意愿以便获得暂时的解脱。    

随后的一年生活，风平浪静，从表面上看珍妮特又重新被教派的人所接纳。但背叛终究是背叛，看到教派会员的恶意和伪善之后，“教派的上帝”已经不再是珍妮特的上帝了，而母亲已经不再是珍妮特的王后了，在珍妮特的心里，“墙是庇护，也是局限。墙的本性注定了它们终该顷颓。一旦你吹醒自己的号角，四壁势必应声倒塌。”此时的珍妮特断然不是那个信任母亲、笃信教义的珍妮特了，她在心里画了一个魔圈，不允许任何人入侵，并一点一点地积蓄着能量。然后，她遇到了与她同样顽固倔强的凯蒂，两人开始了新的恋情。

这时候，珍妮特重遇了梅兰妮。梅兰妮这次回来，还带回了一个他。但令珍妮特愤怒的并不是梅兰妮另结新欢，而是她选择了顺从周围人意愿，扭曲自我去和一个男人成婚。这一切更加坚定了珍妮特希望保有自我的强烈意愿。

珍妮特与凯蒂的恋情再次被教派发现，于是母亲和众会员仍想故技重施，这一次，珍妮特出于仇恨和愤怒，毅然离家出走。即使必须依靠开冰淇淋车和在殡仪馆兼职来挣取学费和生活费，珍妮特也没有丝毫屈从的想法。随着珍妮特在教派中唯一的朋友——即使早已察觉珍妮特是同性恋却一直试图保护她的艾尔西因病去世，珍妮特便从此与教派毫无瓜葛，将这一切留在身后，去追寻能够拥有自我的新生活。

“我没有及时挺进新生活，也没有及时返回旧时光，而是瞬间穿越了，变成了我可能成为的某种人，并一鼓作气把她演到底。”与作者的现实经历不同的是，小说中的珍妮特多年之后重返家乡，与母亲达成了和解。并借由母亲之口，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橘子，这么多年以来，母亲让珍妮特吃的水果只有橘子。在小说中，橘子绝不只是一种水果，更像是母亲给珍妮特的未来提供的唯一选择——从小研读《圣经》，加入救世军团，长大后远赴未开化的炎热之地传教。

想吃水果，橘子不是唯一的选择，你还可以选择葡萄或者柚子，甚至是一颗葡萄柚。“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这句话意味着生活有更多的可能。无论你与同性还是异性之间发生爱恋，只要足够真挚并且不违背本能，就无可指摘。爱上帝的方式也绝不止一种，你大可以在深爱着很多人的同时同样炽烈地爱着上帝，我们应该用自己的方式去坚持信仰。

或许，很多人会认为本书充斥着过多宗教的内容，让人一头雾水或者看不下去。但看完的人都会觉得这本书激起了我们更多的思考，关于同性文化，关于自我。事实上，关于同性恋题材的艺术创作已经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得到人们的理解和包容。譬如前段时间豆瓣评分8.8分的《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甚至有一个关于5个不同职业的同性恋男士改造一个个直男的美国综艺节目的豆瓣评分达到了9.2分。这档中文译名为《粉雄救兵》的节目，让我对同性恋这个群体甚至变性人这个群体有了更深的认识。节目的主角——“5只粉熊”，都曾因为自己的“不同”更饱受嘲笑和欺凌，也曾一度怀疑自己、迷失自己。幸运的是，他们现在成功地在做自己，他们用自己的生活在证明着：即使作为同性恋，他们也可以大胆追求自己的事业和爱情，也不必因为人们对男同的刻板印象就非要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又或者更具女性气质，事实上男同跟普通男生一样帅气，甚至他们在情感上会更加细腻。

在其中一集中，粉熊们与从小就一直去教堂的直男谈论同性文化，直男是这样回答的：“我从小就开始听说同性恋是错的。我长大后看到上帝的善行，许多人因此改变，而我又看到其他一些人正直虔诚，被视为模范，但我只看到他们的条条规则，却没有看到上帝的恩泽。或许你觉得我们有偏见，也许你觉得我们厌恶同性恋，但并非如此，上帝告诉我要爱我的邻居。”粉熊们觉得自己多年来的一切努力和挣扎终于得到了理解，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在另外一集中有一个男生面临着和珍妮特一样的问题，同样生长于虔诚的宗教之家，在青春期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后饱受社区伙伴的欺凌，甚至一时没能得到母亲的理解，最终离开了小镇。多年之后母亲重新接纳了儿子，也重新理解了自己的信仰，并且母子俩都在为得到社区人的包容而努力。看着一个个扭转人生的改变，屏幕之外的我们也都红了眼眶，觉得如果多点人能够理解这个善良可爱的群体就好了，如果珍妮特的母亲能够意识到这些，大概珍妮特的生活会幸福很多。

任何值得信仰的宗教都是在指引着人们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实现幸福的方式多种多样，选择何种方式全凭我们自己的意愿，希望人们不要再去曲解宗教的真正教义，将幸福拘泥于荒唐僵化的条条框框。除了橘子，我们也应该尝尝其他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