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

娘家人说来就来了，爹、妈、三妈、姐姐、姐夫、还有小外甥女儿，一路浩浩荡荡从南阳开车过来，打电话去接时，人已经到了楼下。

老楼没物业，一切显得格外破旧，领着他们上楼，除了激动还有那么一丝丝内疚。

洗杯子、拿茶叶、烧水、沏茶，像是春日里采蜜的蝴蝶，一股脑的兴奋。

妈又黑了，特别是胳膊、脖子和脸膛，肯定是干活晒的。

爹瘦，虚弱，上楼得歇几歇，被病折磨得够呛。

三妈气色倒好，在郑州几年，毕竟生活轻闲，也养胖了。

姐姐还是那么时尚，那么漂亮，那么亲切。姐夫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干大事儿的人，气派到啥时候也不会丢。

小外甥女儿胖了，也高了，到了换牙期，整个人越长越不像姐姐，像姐夫了。

真好啊！

我让大娃打招呼，他扭捏着不肯，说怕什么的。真叫我无奈，平时孤独惯了，见不着啥外人，连个招呼也不会打。

让他去买西瓜，他也不肯，让他去给小妹妹买饮料，哄了半天，跑下去商店关门了。

想着热情招待，结果只喝了几杯茶。

妈看到小娃，就稀罕着抱起来了。夸小娃头发好，皮肤好，长得好。小娃睡着，三妈劝妈把小娃放下，妈还舍不得。还是我说：“别抱习惯了，到时候我累。”她才轻轻把娃放到床上。妈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轻拍小娃，生怕惊动了她。

三妈说，村里谁谁谁也生了，是个男娃，也是二胎，俩男孩儿。说这个月份生娃的多得很，好多不是俩这就是俩那，说我会生。把我说的要飞起。

三妈还说，三爹也去郑州了，去找点活干，挣点养老钱。说我爹看场病，没咋看呢，几万可进去了，我三爹看到这儿，也想通了，与其到老了给儿子们增加负担，还不如趁现在能干，多挣点儿。手里有俩钱，心里总踏实点儿。

妈没说啥，但眼泪丝丝的。三妈提到爹的病，触动她心了。我看在眼里，没说啥，只是拉过她的手，把肩膀往她身上靠了靠。

外面客厅里，大娃拿葫芦丝在吹，姐姐、姐夫、爹都很捧场，一首下来，赞不绝口，把大娃夸得不好意思了。

他还教妹妹吹，教她简单的音符。但说要送一个葫芦丝给妹妹，他却有点舍不得。我说送那个好的降B调给妹妹，他不肯，非要送那个有点裂缝的真葫芦丝给她。他说，妹妹不会吹，那个送给她就可以了。

哎，真小气啊！

晚饭在外面吃，我没出月子，他们不让我去。其实我很想去呀！不是为了吃好吃的，只是想感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气氛，想多看看他们，听他们说话，毕竟离的远，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晚饭后，爹和姐姐、姐夫住的宾馆，妈和三妈回来住家里。我在主卧又加了一张床，三妈睡小床，我和妈、小娃睡大床。

夜里当然睡不着！

我枕着妈的胳膊，搂了一会儿，怕她睡着不舒服，就放开她，让她自由舒展。

先是我跟妈聊，聊家里的事情，大哥、大嫂娃子们，二哥、二嫂、娃子们，问他们的情况，又说到我爹的病，我用了乐观的口气，畅想将来，极力说服他们把牛卖了，来洛阳住。

中间睡了一觉，一点多又醒了，她俩都睡着，我就一个人在客厅消化娘家人来的兴奋劲儿。

三点多三妈醒了，我又跟她聊。聊到四点，妈也加入进来，中间又喂小娃奶，换尿布，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五点半，迎来三伏天的晨曦。

现在小娃睡了，他们去吃早饭，桌子上茶杯聚成拢，也在等着他们快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