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庄北，今年20岁，离山剑宗七阶弟子，我出生时，武林已一统，离山剑宗便是武林第一大派。
离山剑宗以剑立教，分为形门，意门和罗门。
形门为外练功夫，讲求招式变化，千里之堤，起于垒土，功至化境，便可御剑，百里之外可取敌首级。
意门为内练功夫，以练就剑意为目标，读万卷剑藏，练一口浩然正气，讲求顿悟，易学难精。
罗门取星罗万象之意，根据天下邪魔的特点，习针对性法。
我呢就是意门弟子，形门太苦，罗门又太弱，我资质不过中上，又有点懒，一听可以顿悟就投意门来了。
离山剑宗功法分为十阶，每年都有大比，败者将脱离剑宗。天下熙熙，自不缺天才绝艳之辈，天下攘攘，更不少心灰意冷的庸人。
爹每日劳作，疲倦，伤痕累累，他总说：“儿啊！好好练剑，将来才不用这么辛苦！”
我怕辛苦，所以努力练剑，不曾有一日放松。
二
若不是那日山花太美，我便不会去看。秋天红色的膝盖跪在地上，残阳如血，大地如血，红的震撼。
我在红色里舞剑，心情有些烦闷。
只因一招“离山风雨起苍黄”我练不好，我便在此地练了九百九十五遍了，我在心里问候他九百九十五遍，看来我也不是性宽之辈，再好的养气功夫也会被他消磨掉。
他是我师傅，姓徐，名尚和，性情却尚暴，一言不合拳脚相向，所有的师兄弟都挨过，背地里我们叫他徐和尚，只因他有半头飘逸的长发，盖住头顶的半个光头。
今天的课业还未做，我休息偏刻，便盘腿坐下，拿出纸笔写下：“徐和尚泛舟游于离山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不料大雨倾盆而至，徐和尚忙顾飘逸发型，只叹昙花一现，霎时光芒万丈。”
顿觉心情大好，把纸撕下团了团，扔至半空，飞起一脚，顿觉心里空明，脚下也空明，我落了下去，啊…
落下的时候，我看到了绝壁边告示上血红色大字：禁止此地练剑。
只怪山花太美…
三
迷迷糊糊，我闻到一股异香，像冬季盼望春天的气息。我浑身疼的厉害，挣扎着张开眼睛，残阳未落，到处是红色的树，叶子像红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山谷落满枫叶。
我检查着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身上多处刮伤，火辣辣疼的厉害。好久我才爬了起来，“咕…”我摸了摸肚子，它又饿了。
我一瘸一拐地寻找吃的，圆月初升，月亮好圆啊，好怀念豆沙饼的味道。
香味越来越浓郁，不知不觉我就朝着香味靠拢。
只见林间的空地，有一女子在舞，她二八年华，眉眼如冷艳的孔雀，每一个动作都是世间最美的韵律，恐怕月宫仙子也比了下去。
心砰砰直跳，我瞪大了眼睛，往前挪了又挪，咔嚓，我踩断了一截枯枝。
“谁！”她惊恐地望着声音的方向，我讪讪拨开树枝，站了出来。
“小…小生是离山剑宗弟子，因练功不慎落入山崖，冒…犯姑娘之处，还望海涵…”
我低头抱拳行礼，眼睛却不敢看她，时间像过了很久，又像只过了一瞬。
嘻嘻。
犹如冰山解冻，万物复苏，她轻轻一笑，我的心像万兽奔腾突突直跳，那声音好美啊。
她跑着远走了，原来那香味从她身上传来，我呆立良久，满脑子都是刚在的经过，像梦一样。
咕…，肚子在抗议。
四
我一瘸一拐回到宗门，不料宗门却摆出一副会审的架势，我刚进山，就被五花大绑压到大堂。
师傅展开皱皱的纸，满脸铁青，我刚进，就听到一声雷呵。
“说，这是什么！”
“是纸。”
“废话，上面是你的笔迹，这是欺师灭祖的大罪！”
我顿时一惊：“我的头好痛，这里是那里？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事过去了，师傅记了我一过。
修行很苦，夜里我时常忆起那月下独舞的女子，怕是今生，无缘再见。
不料，我又再次见到了她，却是被师兄抓到，用捆妖绳锁住，满身血痕，我如遭雷噬，原来她是妖…
离山剑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师傅威风凛凛向天请妖十大罪状，只是不时按动他那将要飞去的发型。祈毕，她将处以火刑。
“庄北！”师傅命：“你来行刑！”
为什么是我？师兄把火把塞进我的手中，我失魂落魄挪向她。
她哼着不知名的歌。
我强自镇定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笑着望向远方：“那儿真美。”
我拔出利剑，用上那招我练了万遍的离山风雨起苍黄，决绝地刺向她，我看见她一滴泪水滑落。
“快走！”我割断了捆妖绳，她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我再次出声提醒，她化作一阵烟，消失了。
弟子甘愿受罚。
五
我的资质有限，功力练至七层难有寸进。离山剑宗把我逐出师门，不得提起是离山弟子。
我依然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只是剑钝了。
时光如梭，最近喜欢上了二胡，每到了晚上总习惯拉两下，罗门中也有不世高手，倘若以我之资，以余生之力，或许也有不小成就。
“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多孤独寂寞啊，我边拉边唱。
“奶奶的，吵死了，你拉的狗屁。”
我被妖魔围住了。
“我能不能先拉完？”
“你拉完，我们都不要活了。”
我默默拔剑，“当…”只一合，剑哀鸣，陪我十三载的剑断了。
我怔怔发呆，任凭妖魔砍向我。
“喂，你就这么给杀了？”妖魔的兵器哗啦啦掉了。
这声音太美，她来了。
“我的剑断了。”
“剑断了就任人宰割？”
“不然呢？”
她俏生生站在那里，一如初见。
“对了，打不过就跑，活着才是王道。”
“那要是没有退路了呢？”
我思付良久：“那就拼了。”
剑意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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