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要是从饭桌上踉踉地站起身的话,王照阳就明白,这昭示酒席结束了。
前面几个人都借故溜了。店里也只剩他俩。仍旧老样子。用老赵的话讲,’干完他妈的!酒比油贵!’
王照阳早就烦透了跟这个瘦杆子样的中年人对酒;听他重复讲以前那些蠢事。但偏偏这帮贼精的经销商里,就属他最大方、最性情。
外面大半都黑的静了,除了车声,只剩些小闹还不肯消散。
“你怎么走?”老赵喷着酒臭,站在鸡公煲的招牌灯下。他白天阴郁呆板的皱纹被酒意掩藏,脸被映的发紫。手里刚点了根烟,拱着嘴向王照阳递来烟盒。
“不抽不抽,我啊?“王照阳想了想,痛苦地发现老赵问的有多蠢,自己跟着更蠢。这事根本不需要思考,他家就离这几百米。”我走路呗。你怎么弄?”他把自嘲伪装成好心。
“我哦?我能咋弄。”老赵突然像失了神一样,泄了气的讲话,“我咋弄!”一瞬间又像英雄回归,大声如雷,“车肯定不能扔这,明天还要去浙江。”
“哎哎哎,老哥,你别吓我。”王召阳立马吊住老赵的肩膀,把他拉定。他肯定他这次又多了。刚刚那份厌恶感变本加厉又回来了。
“没事。”
“去你的!”王照阳发现骂的很痛快,“我帮你叫代驾。”
等代驾的功夫,店老板麻木地拉上了卷帘门。两个孤寂的身影只能靠剩下的一个忽恍忽恍的黄光路灯陪伴。老赵坐在人家台阶上,闷着头不停地抽烟,手里的手机也不知道打没打开。
王照阳看着新闻不知不觉发了呆。他奇怪地想到上个星期跟宋文静吵架的事。
这事本来没什么蹊跷,可他偏偏忘了他们为什么吵架。他一向每次吵架都记得清清楚楚。
本来他们聊的是去旅游的事。
王照阳觉得坐火车没什么,路上还能看看风景。
宋文静觉得他是假文艺,简直浪费时间,让他要看拿手机看。
他们不会为这个吵架。王照阳咬着嘴想到。
“喂,你好,是你要代驾吗。”说话的是一个黑色长款外套套着蓝背心的强壮男人,看胡茬和眼角,约莫35岁。
“啊,送他回去。”王照阳指着台阶,发现老赵坐姿奇怪、左右倾斜,一看才知道 ,他闭着眼,坐着睡着了。
两人只好左右抬将着老赵的两侧肩膀,硬手硬脚地艰难移动了一段路,把他塞进了他的宝马。
王照阳打了个招呼,车’揪’的一声离他而去,开的猛极了。
回去走着,那事似乎不肯罢休,还一点点纠结着他。
回忆来,回忆去。王照阳突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跟他老婆结婚6年,只要聊到去哪玩,或者买东西,或者去吃饭,各种消费时,貌似从不吵架。
这是原理,他暂时想不清楚。他还是死活记不起来那一次他们为什么吵。走着,走着,他忽然缥缈地暗下了一个决定,回到家,要是她没睡,就主动跟她说话,兴许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不管怎么样,他要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告诉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