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第二个大杂院的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几年级搬过去的记不清了。这个大杂院也是四户人家,房东是一对老夫妻,比爷爷奶奶的年龄还大。这也是对我影响很深的一个院子,我住到高中才离开。
这期间还是我跟爷爷奶奶一直生活在一起,他们也供我读书。爸爸一直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上班,在木材厂打工,几个月回来一次。印象中有一个学期学校鼓励学生自己带饭,我稀里糊涂也报了名。奶奶每天都要干活,所以也没时间准备饭菜,大多以炖菜为主。但是这样上学不方便带,我就让奶奶给我做蛋炒饭,就这样我整整吃了一学期蛋炒饭。到后来,我打开饭盒一闻到蛋炒饭的味道我都吃不下去。班主任关切地问我怎么天天吃蛋炒饭,家里也不给换个花样,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害羞地说了一句我爱吃。
后来上了初中,我慢慢对自己的家庭感到自卑。我羡慕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的孩子,羡慕有妈妈给买衣服的孩子。我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爷爷奶奶在地摊上买的和邻居送的。直到有一天,爸爸领回来一个女人,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我放学见到她正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爸爸忙过来给我介绍,让我叫阿姨,爷爷奶奶在旁边开心地站着。我也明白了她应该要成为我的后妈了,也是她给了我一点母爱的弥补,让我在曾享受到这珍护的情感。
她跟爸爸都是一个工厂的,所以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很少,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我第一次去澡堂是她带我去的,之前我都是奶奶给我准备一个大盆。她很细心地帮我搓澡,带我去买了我人生中第一条裙子。我和她的关系微妙的转变在一次她和爸爸的失业中。工厂倒闭,她和爸爸一起回到了我们的出租屋大院。我和她住在小屋,爷爷奶奶住在大屋,我们当时租了两间房子。她会辅导我写作业,给我买新衣服,帮我开家长会。当时爸爸临时找了一个工作,住在宿舍,每周才回来一次。她就一直陪着我和爷爷,照顾我们的生活。这期间爷爷奶奶和爸爸无数次跟我暗示或明示让我叫她“妈妈”。
他们的角度都是希望我和她搞好关系,这样若干年后爷爷奶奶离世,她也会跟爸爸一起照顾我,当然这些都是我长大后才明白的。初中的我有一丝叛逆,觉得不是亲生的就叫阿姨比较好,其实她心里应该也想改口,这样出门带着我大家都会以为我们就是母女,满足大人们的虚荣心。后来我真的改口了,不过是自愿的。那天她带着我去村里的澡堂洗澡,回来的路上带我买了一根雪糕,我俩一人拿着一根雪糕往家里走。回到屋里,我们坐在炕边吃着雪糕,谈话的内容记不清了,只记得我突然说了一句,“那我以后就叫你妈妈了哈!”她找了回了一句,“你早该这么叫了。”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满足的,开心的,我相信她也是。
她是走进我心里的人,照顾我很细心。我人生中第一次生日是她组织家人一起给我过的,很难忘。生日在家里一般没什么存在感,因为爷爷奶奶他们也不懂,他们那年代不时兴这个,顶多奶奶会给我买一只烧鸡或者煮两个鸡蛋。我记得那天她买了蛋糕,做了好几个菜,爷爷奶奶爸爸还有她,我们五个人一起举杯祝我生日快乐给我送祝福,她还给我拍照留念,真的开心极了。如果没记错,是我13或者14岁的生日。我也在心里慢慢接受她是我妈妈这件事了。后来她跟之前的同事联系,又到了一个新的工厂。她和爸爸又去新的宿舍住了,家里又剩下我和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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