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公元前719年,鲁隐公四年。
【原文】
四年春,卫州吁弑桓公而立。
卫桓公就是前面说的到公子完,卫宣公和戴妫的儿子,庄姜的养子。
鲁隐公四年,是卫桓公十六年。这一年,州吁终于摁捺不住,派人刺杀了卫桓公,自立为君。
石碏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留意这个“弑”字,专指子杀父、臣杀君,以下犯上,不可以乱用。
现在有些人缺乏对汉语最起码的尊重。“90后母亲弑子案一审被判15年,更多细节曝光。”诸如此类的新闻标题公然挂网,让人哭笑不得。
【原文】
公与宋公为会,将寻宿之盟。未及期,卫人来告乱。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卫国发生的弑君案,在当时引起了轰动。
虽说春秋时期“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杀个国君也不见得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在州吁那个年代,弑君案还是很罕见的。
当时,鲁隐公正准备和刚刚即位的宋殇公会面,重修旧好。还未成行,卫国派人来“告乱”,也就是通报国内发生的政变。同年夏天,鲁隐公和宋殇公在清地举行了一般性会晤。期间有没有讨论卫国发生的事情?想必是有的吧。
【原文】
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卫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于郑,而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则卫国之愿也。”宋人许之。于是,陈、蔡方睦于卫,故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
州吁自立为君,地位并不稳固。一则诸侯不待见他,二则卫国人也不买他的账,内外交困。这个时候,他无师自通地想到,可以通过讨伐郑国来“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
为什么呢?
首先,郑庄公得罪了天子,这是谁都明白的事。
其次,卫桓公时期,郑国和卫国发生多次战争。郑庄公还曾经打着天子的旗号讨伐卫国。原文中所谓“先君之怨”,由此而来。
第三,宋国和郑国也有矛盾。
宋国和郑国的矛盾,就是前面说到的。宋穆公死的时候,没有传位于自己的儿子冯,而是传给了哥哥的儿子与夷,也就是宋殇公。宋穆公还把公子冯安排到了郑国,以避免兄弟相争。可是,事实证明宋穆公太天真了。公子冯认为宋国的君位本来应该是他的,虽然客居郑国,却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宋国当国君。而宋殇公呢,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也总想着要消灭公子冯,以除后患。
州吁看明白了,派人对宋殇公说:您如果想讨伐郑国,以除后患,我自当全力支持。您为主,卫国愿以全国之兵赋相跟随,而且请陈国、蔡国也出兵。
州吁的如意算盘是,集几国之力进攻宋国,没有理由不胜。只要战争胜利了,他的威望就会提高,地位自然稳固。宋殇公对这个送上门来的好事,自然也不会拒绝。于是这一年夏天,以宋国为首的四国联军开到了郑国。
联军浩浩荡荡而来,面对郑庄公的严防死守,却是无计可施,只将新郑的东门封锁了五天,便打道回府了。
【原文】
公问于众仲曰:“卫州吁其成乎?”对曰:“臣闻以德和民,不闻以乱。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不务令德,而欲以乱成,必不免矣。”
有人打仗,有人看热闹。
鲁隐公问大夫众仲:你看州吁这样搞,能成事吗?
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州吁能够坐稳国君这个位子吗?
众仲的回答很有水平:我只听过以德服人,没有听过以乱服人的。
众仲还打了个比喻:以乱服人,就像想要理清一团乱麻的头绪,往往反而搞得更乱。州吁这个人,信奉武力,为人残忍。靠武力难以服众,残忍则没有亲信。众叛亲离,他还怎么成事?用兵犹如玩火,需要高超的技巧,搞不好就会烧到自己。州吁这小子,弑君便也罢了,还把卫国人拖到无谓的战争中去。不想办法培养自己的美德,总想着以乱取胜,我看他离灭亡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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