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厚的积雪也挡不住武当众弟子(上山讨债)的决心,不过几个时辰,他们便清出了条勉强够一人穿行的山路。
从山下向顶处眺望,楚昼也能模糊看出以白墙黑瓦为主的执剑堂的整体大观。
像是静卧于华山上的一头雄狮,有着不可忽视的锋利。近乎化为实质的剑意让起了楚昼微微皱了下眉,看着前方武当弟子的目光也多了分忌惮。
登山的过程十分的无聊,明明之前还暴躁得不行的武当弟子在爬山路时完美的演绎出了所谓名门正派的修养,乖巧登山,只字不提。
就这样沉默的爬了两三个时辰后,终于有几位耐不住寂寞的聊了起来,开始压着嗓子小声的碎碎念。
最前方带路的君惊焕无奈在心底叹了口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样由他们去了。
楚昼全程在一旁隐着身冷眼旁观。
在伴随着嗡嗡声愈来愈大的山路终于在三个小时内到达目的地,执剑堂外还站在两位看守出入口的华山弟子。
一身蓝白相间的利落劲装,原本还神情懒散的弟子立刻举起手来拦住他们去路,显然是认出了他们。
那华山弟子讥讽:“怎么?原来打不过就找家长来继续打是你们武当一贯的作风?”
武当弟子也不甘示弱:“那你华山欠钱不还就是好作风了?打不过叫上师兄又怎么了,总比穷鬼好吧?”
结束这场争执的是一旁默不作声已久的君惊焕,抬眸,淡淡的解释道:“此事确实是门内师弟最先挑起的不是,但是我前来拜访令门派的目的并非是挑事。”
他顿了顿,一把拉住师弟往身后一扯:“请让我带回白师弟的遗体,也好给掌门他们一个交代。”
那华山弟子半信半疑的盯了君惊焕片刻,对上那双温驯如羊羔的黑眸,还是败下阵来。
只好略为不甘的瓮声瓮气道:“那……就里面请吧,风师兄和李师兄他们在处理,我带你们去吧。”
“叫我苗疆就好,令兄是苗剑。”苗疆僵着张脸,象征性的介绍了一番自己后就闷头在前方带路。那满脸的不情愿,就差用墨水明写在脸上“不欢迎了”。
“多谢,那就麻烦苗道友了。”
转过身召集齐自己门下师弟们整顿一番,君惊焕不欲多言。看得出来他对华山也未有多少好感,礼仪全然是出自从小教育的成果。
楚昼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啧了一声。
武当和华山这恩怨啊……果真,还是不如有师姐师兄们的暗香好。
至于进执剑堂逛上一圈,楚昼表示,他只是想看看能养育出当年华山七子这种天纵奇才的华山是什么环境而已,既然现在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自然是要继续赶路。
华山一日游?别想了,他带的盘缠都不够在金陵睡一晚上,谈何去那不知深浅的华山游荡一圈?
脚底踩着的是冰凉的积雪,一会儿便化作冰水从鞋底浸透,让楚昼莫名有些心底发凉。
楚昼原地驻望了一遍修建于山顶的剑堂,压下心底怪异感,算来正好心决时间到了,便现出了身影,提好包袱打算转身就走。
“不对……”刚迈出一步,楚昼便蹙眉停了下来,浅紫外袍被山路上凌冽地寒风吹得猎猎翻飞,他披于肩头青丝随风凌乱飘飞。“有人下了毒!”
目光骤然就看向那端庄威严的执剑堂,楚昼眼神里带着寒气。
有人想对华山不利,连山路都布下了重重剧毒拦路。想来这个山路还是因为武当众弟子才清出的,不可能有人会未卜先知下毒。那么,也就是表示……
——那些武当弟子中混入了一个奸细!
不可能是武当派的人,他们不会蠢到连自己人都栽进去,一定是别的势力渗透了进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隐约有了掌控全局的势力。
而楚昼,这就完全处于池鱼之祸了,好巧不巧偏偏碰上有人要针对华山和武当。
来不及思考前几日出谷是否是忘了看黄历,被刮骨寒风吹得打颤的楚昼,慢吞吞地从包袱里取出一包细碎的软沙,凑近看才能发觉是用来作香囊的材料。
他把软沙倒在手掌上,轻轻地呼出一口白气,只见软沙随着那灌入了几丝真气的气体里一路飘洒,落下时竟从原先的浅黄变成了乌黑。
点点细碎如墨点般洒落于雪地上,白雪衬得那黑沙愈发刺目,楚昼从方才就蹙起的眉拧得更深了几分。
片刻后,才见那身着单薄紫袍,梳着半垂髻发的年轻男子缓缓吐出一口白气,然后像是认命一般,满脸严肃朝着身后的执剑堂走去。
可能是前几日当真没看黄历出谷,就在楚昼原路返回没走几步,还没来得及安生几下,整顿一下心情时。又一个突发的飞来横祸打断了他本就零乱的思绪。
“哪里来的妖女?!鬼鬼祟祟在我华山门前做何?”
这话他用飞来横祸来形容当真是有些美化,说是血口喷人都不冤枉,楚昼脸上一时色彩缤纷,心境是前所未有的憋屈。
从记事开始,他委屈过、惊慌过、失落过、羞愧过、愤怒过……众为人世里的七情他都体验过一遭。唯独这一次,被一个男子给硬生生逼到憋屈几欲吐血。
妖女?哪来的妖女?!阁下是眼神不好还是有性别认知障碍?
抚上腰挎两边的锋利匕首,楚昼杀意四起,俯身拔出双匕,白日里被雪地折射的光束为那双刀身似隐匿云层中的孤月的匕首渡了层银光,惊起一道刺目的寒光。
那道声音的主人明显也注意到了这凝为实质性的杀意,那人逾墙而出,竟是不走正门专翻墙,显然是有意在楚昼面前显摆,平添几分惹人打的欠揍之意。
待到那抹身影站定,才发现是位与楚昼同龄的华山弟子装扮的少年。眉目浓黑,样貌俊郎,束冠而成的黑发马尾在少年身后微荡。
华山道袍走的不似武当的仙风道骨,放荡不羁的风格让这少年穿出股游侠风气,眉梢间染着灼热的杀意。
少年好似那见猎心喜的猎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合心意的猎物。被那浓浓的杀意激起久违的战意,抬手紧握长剑,眼里也是不甘示弱的肃杀之意。
“妖女?看清楚了——”楚昼冷笑,一迭声地反唇相讥道:“在下为男子,郎君可是患有长期眼疾?怎么不去寻那避世离俗的云梦,反倒跑来这贫苦华山来当条汪汪叫的看门狗?”
少年不语,目光却是紧紧跟随于楚昼握匕首的手上,处于战斗状态中的他似乎能把一切话语给屏蔽,视线内唯剩敌人。
握剑的指尖微动,华山剑路一向走的险中求胜,少年沉默着,眼里却是在缜密计算着招式的走向。
他充耳未闻,战意满满道:“妖女,出招吧!”
楚昼:“……”
好家伙,直接把他刚刚说的话当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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