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物本身并不构成意义,它的全部意义都在于人的赋予。人们借由它沟通过去与现在,提醒自己某些即将消逝的生命经验。旅途的时间和记忆都碎在身体的骨骼里,成为自身拖带着的世界。
一些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件,发生于不同的地方,来源于不同的时期,都互相接触交错,突然结晶成某种纪念物。影片《绿皮书》讲述了一名黑人钢琴家,为前往种族歧视严重的南方巡演,找了一个脾气不好的白人做司机。在一路开车南下的过程里,截然不同的两人矛盾不断,引发了不少争吵和笑料。但又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一起共渡难关。行程临近结束,两人也慢慢放下了偏见。成为一生的兄弟。
托尼是一位混迹于美国底层社会的白人,对黑人充满抵触,却因为钱,不得不为黑人做两个月的司机。托尼和唐的会面是充满戏剧性的,和生活在美国社会最底层的白人不同,唐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黑人。他的钢琴技艺举世无双,甚至有过在白宫的演出经历,这些为他带来了崇高的“声誉”和充足的财富。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被命运稀里糊涂的牵引到了同一辆车上。
决定人类性格的,往往不是皮囊,而是皮囊下的世界。托尼虽然拿了唐的钱,接受了唐的雇佣,但他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在给黑人服务,连简单的拿放行李,也不愿意自己动手。而唐是一位优雅的人,他忍受不了托尼的某些行径,表现出了异常固执的反抗。托尼经过公路旁的无人商店,在地上捡了一颗纪念石,他强迫托尼要么付钱,要么归还;托尼在公路上乱扔了可乐纸杯,他一定要让托尼倒车回去捡起来。优雅且道德极高的黑人,爱占便宜的白人,似乎传统观念里的身份意识在这里错位了。
似乎大多数人都会先入为主地自我隔离,下意识地划分出鄙夷的、敌对的人群。往深的一层看,等到二人关系走向缓和,他们身上承担的符号,更有指涉意义。鲁莽的托尼,也有着他自己的哲学和为人处世之道。他常常能用他的拳头和急智,帮助唐解决一些行程中遇到的困难,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唐。而看似端庄体面,受人尊敬的唐,在台上受人追捧,可是到了台下,他什么都不是。连托尼都感到困惑,唐是怎么和那些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的白人谈笑风生的?
这种身份的错位,越到影片后面,就越集中、越明显,并最终在托尼和唐两人之间爆发了出来。唐向托尼发出了无力的反问,问自己是谁。而在这磕磕碰碰中,两人都得到了对方的理解。他们一路排除万难,到达了旅程的最后一站。而这最后一次,托尼和唐终于选择了不向这种歧视屈服。在风雪交加的圣诞之夜,两个人返回了他们最初的起点。只是这一次,他们都已经不再是那个以前的自己。他们经历了很多,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包容。
黑人平权运动中、静水流深的矛盾,隐含着人性中不分种族的炙热大爱。成为天才远远不够,还需要勇气改变人们的心灵。人和人之间如果放下成见,拥抱彼此真诚对话,就会减少摩擦和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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