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是这样。”我思虑着轻轻应答,接着又问:“皇姑,你说那次出事共有五人,这三人加上你失踪儿子才四人,还有一人是皇大田,他又出了什么事?”
”不是他,他当时没出事,出事是另一人。”皇姑低声回道。
”不会也是村里特困户吧?”这时,我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唉,确是特困户,那人就是现在住村东头的皇大业,他在那次事故时失踪,不过事后过了一个多月,莫名就回来了。”皇姑有些愣怔回道。
“也是云雾山?”我心开始怦、怦慌跳。
皇姑缓缓点头:“是,他采药失踪于云雾山,一个月后又出现在村里,回来那天,整个村子都惊动了,他跑着大嚷、大叫、大哭、大笑,挨家挨户敲捶门,最后村民合围才将他捉住捆绑到家中,请来郎中看诊,说是患了失心疯,估计是在山中受了什么惊吓所致,只是病情耽搁太久恶烦恶燥,需要静养,如静养的好,往后病情或会减轻,郎中开出一付安神祛邪药便离去。”
“失心疯,不会是就是痴疯病吧?”我惶惧追问。
“是……是的!”皇姑虚声接话道。
“皇大业刚回村时,疯病确实很重,每天胡言乱语要往外跑,数次趁家人开门送饭,不知怎么挣脱绳索冲跑出去,在村里疯跑吵闹,爬房顶、扔石头、捉鸡鹅,闹得天翻地覆。一次村长带着男丁全村围堵,后在一户人家猪圈中找到他,他全身粪泥抱猪而眠无人忍受,其家人便去大集找铁匠打了一副带锁链手脚铐,一头固定房中青石,一头锁手铐脚,这一关就是三年,大业寸步再没离开他住的房间,那时村民经常半夜听到他家方向传出嘶叫声,声音尖亢能把孩子吓哭,村民们受不了纷去抱怨,他家人便做了一个嚼子给他套上,这才安宁。三年后,皇大业病情减轻,其家人先除掉口嚼子,后又慢慢解除手铐,不过他有时还想外跑,故脚铐一直没除。”
“所以村里后来一旦生发痴疯病,便关闭静养。”我恍然大悟道。
皇姑点了点头,继续道:“相同痛苦让除皇大业家外,受害另三家越走越近,我们一碰到一起便相互安慰,私下都想弄明白背后原因,难道真是进山得罪山神遭受惩罚?特别是我,对失踪平安始终抱存幻想,事故中生者只有两人——黄八斤、皇大业,黄八斤完全痴傻不记事,而皇大业时痴疯时清醒,经三年关锁病症减轻,我们几家私下一起过去看望几次,原本想打探出点消息,但几次下来,他完全不与外人交流,更因惧光,家中窗户糊贴有厚厚报纸,所以屋里很是昏暗。大业戴脚镣暗坐屋中,痴疯病症看着确实减轻许多,有时甚至让人觉察不出,我们看他时,他家人还特意在屋中点燃蜡烛,透过烛光,我发现房边墙角堆有许多书报,便好奇询问,他家人说一次送饭意外发现大业凑在窗前读报,非常安静让人惊奇,后有一次他突然发病叫闹,将饭粥倒洒屋中到处都是,家人没法将他双手捆住,拿来扫把、旧报纸进屋收拾擦拭,谁知他看到报纸便上前急抢,家人以为他会撕扯,不想他却退缩窗前静静读看起来,至此,只要他发病疯燥,家人就找来报纸给他,他便立马读看安静,后家人又发现书的效果更好,一本书让能他安静看上一两个月,有时他能连读几天几夜不睡,痴疯病症好转明显,于是家人便翻山外出为他四下收书,他看书从来不挑,是书就读,什么电工、医药、诗词全行,听他家人如此一说,我们全觉惊异,后数次看望,多见他在看书,还常小声自言自语,旁人难以听懂。”
“怎会这样?”我吃惊低语一句。
“我也想知道原因,所以后来自己单独又去看望大业一次。”皇姑眼中忽泛起一丝惊惧,弱声往下续道。
“为了知道他说什么,我特意从家中翻找出男人学技读的一本鲁班书独自带去看他,他家人见我过来送书,倒是客气将我让进屋内,那次我紧挨他坐,果然他见书后大喜,一手抓过书便认真翻读起来,看着看着就开始小声嘀咕自言自语,我屏息凝神贴身静听,他嘀咕发声混乱不清,旁听近一个多小时,自己才有发现,后无比惊恐想夺门而出,不想双腿瘫软寸步难行,都记不得自己如何逃出那间暗房。大田与八斤家人过后找来问自己探听到什么,我推说没有,其实不是不说,而是不敢说不敢讲,他们生疑便要再去,我知强拦不住,怕多生事端,只有把那天所听告诉他们,几人听完全都懵吓傻了,从此再没人敢去大业家,也正是打那后,这事再无人提及,村里也没有其他人知晓,只是关于三道山传说忌讳人们更信,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最后不知怎么还是传了出去,不仅我村,甚至邻村与山竹县都有消息,县里更是派人下村开会,说有人搞封建迷信,大会连开三天,全村人都一起签画了保证书,今后哪家哪户谣传生非,便要除去村籍,将人交送县里带走,如此一来,更无人再敢提及此事,我也完全断了寻子念想,人一伤心就独自偷哭,终将眼睛搞坏,过往事情便是这样,这一说来已过去三十多年。”
老人全部听完,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这时,我不由想到黄茧宗祠得到的那本古书,又想到灵意觉察青灵河源头下所埋藏的那大量古人尸骨,不由莫名紧张全身僵冷。
我扭动下身子,试想问皇姑当年到底听到什么,眼角余光忽又发现身后袁主任、小六端正身子、面无表情,坐在后座正盯看着我与皇姑,自己机灵吓了一跳,恰好这时,车缓停服务区,周师傅有些颤声招呼我们下车休息方便。
皇姑一路所讲瘆人,我看到周师傅停车后通过后视镜瞟望一眼皇姑,便赶忙下车小跑进服务大厅,许久出来时口中一劲嚼着槟榔。
袁主任与小六可能刚才睡醒,下车活动一下后,两人全都精神起来,之前车上皇姑所说,他们好像全没听见,也没有问及谈及与此相关任何事情,当我们都收拾方便完再上车时,车内放起民歌小调,小调清悦悠扬,让人神宁清逸,之前话题,上车后我也就不好再接问下去,给大娘加披一件衣服,帮着放低椅背让她休息,自己便转坐到车内最后一排躺卧,心里却是焦燥不安。
一路无语,面包车急驰返程,下午四点,赶回到黄茧村,组长、教授、支书、洪喜四人,专程在黄茧隧道口接迎我们,送我们到村后,周师傅不愿留宿,急着返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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