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沉默许久,说:
“我是他们精神的寄托。”
“精神的寄托?那你真能保他们平安吗?”
“不能。”
“那你又凭什么接受供奉呢?”
他望着远方正在下落的太阳,缓缓的说:
“你没做过人经历的也还少,不会理解。”
“如果一个人绝望了,即便用整个世界去挽留他,也是无用的。”
“精神上的支柱没有了,即便再健壮的躯体也会枯靡,如同行尸一样,没有了灵魂。
“人才是世上最可怜的物种啊!他们能征服一切,却掌握不了自己的灵魂!”
“他们存在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存在,泯灭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泯灭。他们从思考中诞生,又在思考中消亡。”
“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灵魂,只得把精神寄托在他物上。”
老树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了,继续望着西边已无太阳的天空。
冬天没有黄昏,只有冷的发白的天空。青烟缓缓上升,又像被寒气压下,飘散在触手可及的半空。
远方一片白杨树林,光着枝丫,映在青白的天空下,更显苍白。老树的眼睛像是望着远方,又像在回忆往事。但我确是不明白老树的意思。
后来,老树终于还是倒了,带着他那声像是感叹又像悲痛的叹息倒下了。
那是一个寒冬的深夜,刚刚下过大雪,天空墨得发紫,没有一颗星星。不知道为什么,老树倒下时除了一声叹息,没有别的声音。
整个夜空极寂静,直到第二天早上老树才被发现。那天还举行了很隆重的仪式,甚至很多人都哭了。
又过了许多年,我被一个石匠看中,他把我雕成了一尊佛像,供奉在寺庙中,受八方朝拜。几百年后,掌管轮回的神说我功德已满,可以换一个人身。
现在,我已成了人身,就把这件事写了出来,赋题“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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