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回忆起童年,我们总会用物是人非来形容那些触动我们心灵的情景,就在某个季节,在某个地方,与某些人共同度过的一些时光,不常记起,却就在那些特定的时间,时时萦绕在心头。
在我们村,村上头有一座山,我们叫它“阳山”,我一直纠结于它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但总是没线索、没思绪,然后不了了之。
我只记得,阳山上啊,有一片小小的茶园,最边上那一垅是奶奶家的,这一垅是三伯家的,这一垅是我家的,还有那几垅是村上某位奶奶家的,几垅茶树,每一垅间都隔着两人宽的过道儿。
茶园边上呢,是几亩田地,春天,水稻呀、油菜花呀,还有各色的蝶子,以及恼人的蜂子,不知名的花总会开得满满当当,恣意飘散着花粉。
茶园的另一边,是一条从山坡上蜿蜒而下的小水沟,有田的地方自然有水渠,有水的地方自然有鱼、有虾、有青蛙,还有儿时最喜欢的小蝌蚪,一条水沟,大人们摘茶叶,我们就可以玩上大半天。
那时候,父亲常年跑长途,母亲要上班,我呢就由奶奶领着,春天的时候,就要跟着奶奶上阳山摘茶叶,不过,我走路慢,还害怕村上各家各户养的狗,每经过一家养狗的人家,都要奶奶在前面领着,胆战心惊地走过去。走一段路,奶奶都要停下来等我一会儿,现在想来着实可爱而温馨。
阳山上的茶叶树,每年都要修剪,一年不剪,第二年就会长得比人还高,根本摘不到茶叶,茶叶树一般差不多齐腰高,茶叶树下呢,会有很多鸟窝,掏鸟窝也是那时候的乐趣之一,不过,带回去的鸟蛋,无论垫多少棉花都没有孵出小鸟来。
茶叶树之间也会穿插长一些毛竹,摘茶叶时,正值太阳旺盛的几日,参天碧绿的竹子给摘茶人提供了一片荫凉。茶树下是一定要放几个小板凳的,用来坐着休息或者坐着采摘长在下面的茶叶,去年放的凳子,今年依旧在那儿,奶奶也总会记得很清楚在哪儿,这让儿时的我十分新鲜好玩。每次去茶园,摘了几片茶叶之后我就完全没了劲头,然后就是各种法子地玩,摘覆盆子啥的不用说了,小时候嘴都馋。
去年春天,带着相机再次上了阳山,茶园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竹子更多了,也没有当初那么热闹了,还记得当初采茶的人呼来唤去唠着家常,这会子只有风声依旧,竹叶声依旧,还有新芽依旧。
我不止一次夸赞家乡的水甘甜可口,可我也想说,阳山的茶虽无名但绝对能跻身名流,它标定了我心中绿茶的标准,它承载了我童年的春天,以及满头大汗时一通牛饮后满嘴的甘甜,它告诉我,有些东西,一直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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