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早,他尚未起床,在垂下帘子、没有掌灯的半暗的卧室里,他听到从楼外传来隐隐的斑鸠声。
“也许下雨了。”他兀自这样想。但他虽然这样想,他内心里的一点经验却早已否定他的想法。
他只记起,在很多年前——也许有二三十年——其时,他就在乡野常常听到这样的斑鸠声,且多数只在清明前后;斑鸠的鸣叫低缓,似乎包含着某种幽怨,而正也相宜这样的时令。
但现在斑鸠多,未必只在他所认为的清明前后了。又他怀疑下了雨,也不过是他从前看过古人诗句里类似“鸠雨”的字词罢了。
他从内心里笑了起来。
二
他出屋门,进到苑里的路面。天空阴沉沉的,而并没有下雨。他猜测:也许刮了整整一夜的大风。风从昨日的傍晚就恣意地刮起来。
他骑了电驴驶向苑外的非机动车道。天空里一片灰白,仿佛没有落下一缕阳光。但他觉得,他眼前的景物反而变得清晰起来。他记起:前几日,朝阳好得出奇;他同样驶在这一条道上,紧挨着隔离带上丛簇的灌木,他由西往东,刺目的日光令他无比眩目,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一切;他很多次,努力地侧过头,想逃避过分友好的日光,然而谈何容易。
但今天,天空阴沉,他又怀念起晴朗的日子来。
三
只说到日子,无论晴与阴,都只在平慵里过去——当然,只对于他自己;至于别人,他并不知道。
于是,夜里也竟比往年早睡了许多。当然,这也有他自我珍摄的缘故。他觉得,人生在世,正如古人所谓的“白驹过隙”。
他同时,越觉得世俗的无聊。他想做一些自己的事,而摒绝更多的人事。他觉得,当下的人事,也比以往更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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