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交感巫术

（四）因此，顺势巫术认为，人可以影响事物的发展，并根据人影响的好坏使事物向利或弊的方向发展。如多子的孕妇可以给庄稼带来丰收，而不孕的女人会使植物不结果实。总之，他们认为人的某些行为可以产生某些危害。因此，人们多了许多禁忌。人们禁止做某些事情，是因为怕他们的行为引起不好的结果——他们讨厌的状态会顺势影响土地的收成。所有这种类型的限制都是禁忌，或者说巫术消极应用的实例。……千万不要把吃西瓜时吐出来的籽和打算种下的籽放在一起，否则种子会和你吐出来的籽一样，尽管可以发芽开花，但是那些花会掉到地上，而结不出果。巴伐利亚的农民对此持有相同观念，他们认为在嫁接果树时，如果枝条掉落在地上，那么果实就会如同枝条一样，成熟前就掉下来。

读到这里看了许多民族地区关于顺势影响的例子，觉得古时的人是非常淳朴可爱的，他们所关心的不外乎于，“生命”和“生存”，所以所有有关于这两方面的事都格外看重和关心，由此“创造”了许多顺势影响。这一页空白处又有批注：“家乡的风俗也有：种植时，不吃东西，不能讲话，以防小动物来吃。”读来觉得可爱至极！

（五）美拉尼西亚人所说的魔法或神奇的能力并不是来自石头本身，而是石头内部的灵气。我们曾经见过，有人为报答自己受到石头灵气的恩惠，而向石头贡献祭品。但是获得石头的灵气所要经历的祈祷，已经脱离了巫术的概念，而是倾向于宗教了。对此我们还会继续论证。

当人们认为顺势影响不是来源于事物本身，而是一种不为人所知的、神秘的超自然力量，并加以崇拜、祭祀行为的时候，巫术是不是就向着宗教进化了？

（六）正因为古人赋予宝石太多神奇的特性，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宝石最早是护身符，而后才发展成了饰物。

读到这里我想到现在特别流行用金子做佛像、观音像等，还有之前用玉石做成的佛像，都起到了护身符的作用，同时它也用作饰物，当然在现代还有了炫耀财富的作用。

（七）拥有这类信念的人们，有意识地运用顺势巫术使自己换上好牙；并且许多地方至今依旧遗留着这类交感习俗：为了让新长出的牙齿坚固，把自己掉下来的牙故意掉到老鼠经常出现的地方。……位于太平洋上的拉拉通加岛，幼儿拔掉牙齿后背诵下面的祷文，向老鼠祈福，并把这颗牙扔到孩子家旧屋顶上——据说那里肯定有老鼠窝。可见老鼠的牙齿在当地人看来是最有力的。

记得小时候掉了一颗牙齿，上牙就用力地向下扔，下牙就向上扔，据说这样牙齿就可以长得好。但是具体是为什么，包括家长在内，大多数人也是说不出什么原因，追其溯源的话，大概也与上文所说的那些地方的风俗差不多吧。

（八）旧的观念认为，原始人是最自由的人，其实恰恰相反；尽管他不隶属于可以看得见的地主，但他隶属于过去，隶属于祖先的灵魂。祖先的阴魂好像用一根铁鞭统治着他，他必须服从于那些不成文的法律。再没有比民主的原始人更受传统和习俗束缚的人类了，再没有比在那种状态下前进得更加艰难和缓慢的社会了。那时候旧习俗是绝对不允许改变的，卓越的人没有施展才能的舞台；换句话说，最能干的人被最无能的人耽误了。这类愚人的信条是，我不能晋升，别人就更应该下滑。某些人天生的能力和气质上的差异就被这样人为地抹煞了，虚假表面的平等压抑了自然的不平等；因此，社会的外表也就必然地呈现出一成不变的单调状态。尽管后来不乏蛊惑家、梦想家歌颂那时的社会是人类的理想国度和黄金时代，然而，它实际上是落后低级的社会。

“乌托邦”式的社会真的存在吗？我不太相信。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说法：原始人是最不自由、最受束缚、发展最缓慢的人类，但仔细想想，也是很有道理的。一切都源于那时的人们物质和精神世界都极其匮乏，我以为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谈论“自由”的，所以我不太相信“乌托邦”的存在。那么，共产主义社会呢？当物质和精神都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的时候，有可能建造出一个全人类的理想家园吗？这个问题我个人持保留态度。

四、巫术与宗教的关系

（一）因此从认识世界的概念来说，巫术与科学十分相近。因为它们都认定，事物的变化发展是有规律可循的，并且可以通过对这些规律的探索来预测未来。自然的进程排除了一切偶然和意外的因素。无论是巫术，还是科学，都为那些想要深入了解事物的起因，认识宇宙奥秘的人提供了无限的发展空间。……巫术最致命的缺陷，在于它错误地认识了控制规律的程序性质，而不在于它假设是客观规律决定事件顺序的。通过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它们是对思维两大规律的错误运用，即错误地对空间或时间进行“相似联想”以及“接触联想”。……当巫术卓有成效并变为现实时，它就变成了科学。

人们最初对大自然各种现象充满好奇的时候，他便开始了各种想象和联想，希望从中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巫术反映了古时的人对世界最原始、朴素的探索。科学同样需要想象和联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巫术和科学思考的过程上有相似之处。但我觉得弗雷泽有些绝对了，人们对大自然错误的探索就全是巫术吗？如果现在在科学发展中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也是巫术吗？

（二）这两种对立的宇宙观，取决于各自对一个关键问题的认识：统治世界的力量，究竟有没有独立的意识？宗教的答案是肯定的。人们绝对不会去讨好那些无生命的东西，也不会去讨好那些在特殊情况下，受到绝对限制的人。总而言之，宗教同巫术以及科学在这一方面是完全对立的；它认定世界的控制者是那些有意识、可以被说服的“人”。

巫术和科学则认为，自然的进程必定是取决于不变的法则规律，并不为个别人物一时的热情或任性所影响。……因此，巫术认为，无论是人还是神，只要具有人性，都要从属于一种控制一切的超自然力量，通过适当的仪式和咒语，这种力量可以被所有人操纵利用。

巫术：自然之外的超自然力量，人或神都从属于它。这种力量可以被人所利用。

宗教：神即超自然力量，人从属于神、臣服于神。神不可以被利用。

科学：正确认识自然，大自然的力量为人类所用。

五、巫术对天气的控制

（一）原始人的巫师们比任何人都迫切地追求真理，就算是为了保持一个智慧的外表也是绝对有必要的。一旦发现一个错误，他们就要接受以生命为代价的惩罚：这大概是他们为了隐藏自己的无知而实行欺诈的原因之一。然而，也正是这些强大的动力，推动了他们以真才实学来代替欺诈。因为，想表现对某些知识的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真正地了解他们。所以尽管我们可以谴责巫师欺骗人类，也可以不接受巫师的自负，但总体来看，巫师阶层的出现，还是各自然科学分支的科学家和发明家的前辈；他们是那些创造了众多辉煌成果的后继者的源头。这个工作软弱可怜的开端，不应归咎于自然或人们有意的欺骗，而是通往知识殿堂途中不可避免的艰难。

在看《金枝》之前，巫术在我的心中是很神秘的，甚至某些时候带着血腥（当然宗教也是如此）。读到此，猜对巫术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了。前面列举的大量例子让我知道，巫术就存在于古代人的生活中，或者说，它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与人们的一切都息息相关。当然，在知道巫术的真面目之后，难免会感到失望和受骗，但这只是摸索大自然规律道路上的一段稍长的错误时期。正如我们不该责备科学中无意出现的错误，巫术也应该被我们用平常眼光看待。它有不足，同样也有意义，它是“通往知识殿堂途中不可避免的艰难”，这种意义，应该被我们所认识。

（二）当这一情况降临到中国人头上，他们较为擅长的法术是袭击天庭。为求雨，他们会用纸或木头制作一条象征着雨神的巨龙，人们列队带它到处游玩。如果雨水仍不降落，这条假龙就会被愤怒的人们诅咒并撕碎。此外，在恐吓鞭打这位雨神无果后，人们就会公开废黜它的神位。如果所求的雨水适时降临，人们则会发出诏令，提拔它的地位。1888年4月，清朝的广东官吏们祈求龙王停止无休止的大雨，但它竟然无动于衷，于是人们锁住它的塑像整整五天，直到雨停，才恢复了龙王的“自由”。前几年发生旱灾，为了让龙王去感受那种缺少雨水的痛苦，这位可怜的龙王又被套上了锁链，被拉到神庙的院子中暴晒。

原来中国也有这样的故事，神奇，神奇！这正对应了第四章·巫术与宗教的关系中那一段「尽管巫术也经常和宗教拟人化的神灵打交道，但在巫术仪式中，巫师对待神的方式与对待无生命的物体无异——它是强迫甚至胁迫神，而不是如宗教那样讨好神。」

想一下《西游记》中有一段孙悟空为某县郡求雨的故事，正是宗教的体现：县郡的长官因为不小心得罪了玉皇大帝（神），于是整个地区都被牵连，三年无雨。最终还是人向天神承认了错误，求得了原谅，才下了雨。这是宗教中神的地位高于人，人要讨神欢心、安抚神怒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