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香椿

走在路上，常见一种高高大大的树，树干极光滑，虽不识，却觉其面熟，心下以为算是旧相识。一日，与母亲出游，又见此树，问其名，母亲说是臭椿。臭椿？臭臭的椿树？母亲说，不信你闻闻。我立于树下，吸了一大口气，除去充斥鼻腔的那股怪异味道，心中全是后悔。

突然想起以前的庭院中曾有一棵香椿树，跟眼前这尊毫无二致，难怪觉得是旧相识！香椿与臭椿的区别，眼睛看，香椿树干粗糙，臭椿则光滑；鼻子闻，前者清香，后者刺鼻，避之而恐不及；若是还要说其它不同之处，便是一个能吃，一个只能远远看着。

每年一到香椿发芽的季节，母亲就开心地说可以吃香椿了。香椿可以分好几茬摘取，芽色呈紫红色时，摘取最佳，小芽芽就摘下觉得可惜，大叶子已经不能吃了。香椿树高大挺拔，哪里有这么长的手臂？所用工具为加长版的镰刀，因着长的缘故，且手柄是用较为细长的竹子制的，举起来颤颤巍巍的，我们那里管这种加长版的镰刀，叫长钩镰，其主要用途就是取高处上的东西。

摘香椿也不叫摘香椿，叫钩香椿。钩香椿这事儿，多是母亲来做。举长钩镰，将其探入枝丫丛生处，对准中意的那簇，用力一钩，一整小枝就掉落下来。钩香椿是需要技巧的，钩不好的话，就只能“刮”下来碎碎的叶子，在空中打转，如蜂蝶乱舞，看花了钩香椿人的眼。母亲钩香椿是好手，没过多长时间便能钩取好多。我是捡香椿的人，钩香椿的人只管把香椿钩下来，至于香椿掉落到何处，自是不关心，苦了我这捡香椿的人，爬高上低的。

香椿因是初生的，不用摘叶柄，水煮开，将其放入锅中用水烫一下，捞出，待水沥干，切成极小的段，撒上盐，放香油、醋等即可。母亲那时就将腌制的香椿置于一个小的瓷盆中，盖上盖子，早上熬些粥，取少量香椿，浇上辣椒油拌开，下饭最好。香椿有其特有的味道，喜欢吃的说它是美味，不喜欢吃的人说它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躲得远远的。

后来搬家，逢香椿抽芽时，最初母亲偶尔还会去钩些许回来，给我们解馋。在外奔波，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更别提是在钩香椿的时节了，不知母亲是否还会钩香椿。

前不久，母亲跟我说那老房子被拆了，还给我发了拆后的照片，满地的破砖头碎瓦片，想必那棵香椿树也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