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我经常乘坐绿皮火车。那个年代,妻子在徐州电厂工作,聚少离多。一年里也就个把月探亲假,去一趟徐州是一件麻烦的事。
先要托人买好去上海的船票,从青龙港出发到上海,傍晚时分赶到火车站,大约8时左右坐上火车,整整一夜才能到徐州。巧得话买到坐票就十分辛运,如果是立票那苦头是吃足的。整个车厢内都是人,就连车厢连接处也挤得满满的,充斥着种种气味,以及五湖四海的口音,那时候绿皮火车代表着远方。尽管这样,心理总是愉悦的,因为可以见到久别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
在这难熬的一夜中,凡到站台停车的几分钟里,是十分期待的事,可以下车活动一下身子,也可买点南北货品尝。记忆中难以忘却的是火车在站台停车宿州时,蜂拥而上的小贩售买的符离集烧鸡的情景,但在当时买一只烧鸡的人还不多,那时工资只有30元左右,一只烧鸡几元钱,大都舍不得吃。
我有时也买一只品尝,坐在局促的车箱内,众目睽睽之下,我悠然自得,慢条斯理里啃着烧鸡,那香味飘散开来,多少双眼晴盯着我,有的小孩咂巴着小嘴垂涎三尺。
车箱内充溢着浑浊味道,女人的花露水味,男人的劣质香烟味,孩童的尿骚味,还有人散发的猪狗臭味,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与烧鸡的香味混杂着一起,经久不散。此时,如能喝上一口,揉入白酒的香味,就能颠覆车厢内的一切怪味。
一只鸡下肚,在晃垱晃垱的节奏中,我迷了一眼,三四点钟列车进入徐州站。此时到茅村电厂的公交要到早晨才有,在昏黄的路灯下,街上行人稀少。我寻找到一家小旅社,化上几元钱也可躺个三四小时。但是进入房间,一种难闻的气味把我熏得直想吐,我退出房间,等待着公交开车。后来几次我再也不住旅馆了。
绿皮火车,这个在中国大地上逐渐消失的符号,却在我的记忆深处还是那样清晰。
2021.9.29雨中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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