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永说,青春的真谛就是无知。所以我们挥霍着它,我们肆意的挥霍,因为不知者无畏。我们对于青春无知到什么地步呢?我们打心里不知道它有多珍贵,我们也真确的不知道它稍纵即逝,甚至我们对于我们不知道这件事,也一无所知。但总有一个时间点,会提醒着你——孩子,你所拥有的青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价值连城——那就是离别。
因着离别,我们真实的看到了朱自清《背影》里的父亲,至此你懂得父爱如山。因着离别,我们真实的看到“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母亲,至此你恨不得给叛逆的过去一记耳光。因着离别,我们真实的看到ta红了的眼眶,至此你读懂“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背后的酸楚。
所以每次离别,都是生活蓄谋已久的一次大赦。古时候,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囚犯感激涕零,并下决心重新做人。新皇从不过问罪犯出狱后的结果——因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颁一道圣旨,高呼万岁,这是新皇跟囚犯之间的离别,也是新皇对囚犯给予的恩泽。离开家庭,说不上原谅,你理解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人父母,所以为人子时当心念感恩,这对父母来说算是恩泽,但不来自于你,而来自于天。离开校园,恩怨情仇,到了这个神奇的节点都选择一笑泯之。因为没有人愿意带着深重的怨念离开,除了祝福别无他法——朋友,这可能是我对彼此仅存的善意——请你一定要好自为之。这对于天来说是恩泽,但不是予他,而是予你。
颁下圣旨,高呼万岁,这是大赦的仪式。离别,当然也需要仪式。我们人生中的每场仪式,都构成了我们的记忆节点。安静的作为各自人生的脚注。仪式也许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有道理的。我们给彼此颁道圣旨,在心里,在长亭外,一场只属于彼此,而又盛大的仪式。古人重情,送别仿佛是一个天大的事情,一定要隆隆重重的在大路旁选一个叫“亭”的地方,设宴饯行。于是推杯换盏间,吟诗作赋折柳踏歌,送行的人和被送行的人心都碎了,醉了。感谢千百年前古人道旁设亭的智慧,长亭短亭里,为我们的送别留住了一段诗意时光。可是,朋友,你可知道长亭原不是为送别而设——那是天子的驿站——却也成了你我的驿站。古有“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是一种极致的离愁,令人感喟。“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这是叔同大师眼里的长亭落日,也是我们心间的一曲悠悠《送别》。诚然,现在我们的道旁早已不见了那座座大大小小的驿站,长亭短亭也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送我到车站,过了检票口,就别回头,干干脆脆的说再见,却不知道在心里掰折了多少柳枝。
人呐,可真是命运中的芦苇,在风中飘摇欲坠,说是follow my heart ,其实是身不由己。离别,只不过是蹍入泥土的痕迹。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快要上火车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哼起了何韵诗的《如无意外》——航程尚有几多千百里,云层上平淡的出奇,无聊令人回想起。你似是风景,缩到最细,消失了,无奈在这刻你才重要……
离别即是一场大赦。少年派里有一句台词:人生到头来就是不停地放下,可最痛心的是没能好好道别。这可能就是唯一无法赦免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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