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理想关系网,有两个特点:
第一,关系网充满了结构洞。
第二,结构洞全在其他人那一边,帝王这一边完全没有结构洞。
结构洞,从关系网中套利。
既没凝聚力又不同构的情况,社会学中叫作结构洞(structural holes)。之所以叫作洞,是因为关系网延展到这里好像是掉进了洞里,大臣无私交,无私交就产生了洞。
结构洞是个缓冲地带,又像电路中的绝缘体,结构洞两边传递着不同的信息流。关系网中跨越了结构洞的人,有了在两种信息流的居间套利机会:何时何地连接谁连接多少?这就是权力。拥有这权力的人获得利益。
在帝王的理想关系网中,只有他能跨越结构洞,所有信息流全部通过他。帝王知道一切,其他所有人只知道自己这一点,其余的要看帝王愿不愿意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告诉多少,帝王说了算。帝王也可以在最恰当的时机干预一切,连接两个人,让他们合作,或者让他们争斗。
为君之道,本质上是一个,叫掮客、叫渔翁得利都行,关键是只能有一个掮客,一个渔翁。惟一的桥带来绝对的权力,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利益。帝王的核心竞争力,帝王术,就是在治国精英关系网中获得并保持住这个位置。得之则有国,失之则丧身。
在这个理想关系网中,只有帝王是自由的,关系网结构保证了只有他有自主权(structural autonomous)。关系网离开他就崩塌,而他又超然于每个关系,无论哪个关系都不能反过来威胁到他,无论哪个关系出问题都是癣疥小疾。他明见万里,应时而动,英明神武,不是因为天生如此,只是因为占住了关系网中惟一的关键位置。
帝王付出的代价是孤独,他有多自由,就有多孤独。子民、属下、朋友、亲人,在他都必须是结构洞那边的人,只能是他一个人超然其外,所有人都需要他,他不需要任何人。
好在这不是你用得着担心的事。你只需要借鉴帝王的理想关系网,用结构洞理论梳理打造自己的关系网。
展开来讲:
第一,既有关系网中的结构洞越多越好。
结构洞越多,意味着你跨越多个群体并在他们中间作中介的能力越强,你越能获得更多高质量信息,获得的时间越早,每个群体也越需要你。
第二,跨界收益递增。
你跨越的群体越多,你就越有价值。价值不是线性递增而是指数增长。你跨越的群体越来自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领域,你跨越的结构洞也就越多,而每多跨越一个结构洞,你关系网中已经存在的结构洞价值也会增加。
同时,你已经跨越的结构洞越多,对你跨界的能力也越有帮助,因为你对新群体越有价值,新群体越有动力接纳你。这是个正反馈,关系网越有效的人越能延展关系网。不必讨好谁,有用就行了,做桥最有用。
第三,同质关系收益递减。
你不需要认识每个校友每个同事每个同行,每个群体熟悉几个节点就够了。如果只从效率考虑,每个群体熟悉一个关键人,掌握一个关键节点,就够了,但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么这座桥同时掌握在你和他手中,你依赖他才能跨越结构洞,正如他也是依赖你才能跨越结构洞。你们彼此套牢。你解套的办法是至少要在他之外多布一个点。林彪指挥百万大军,但时常越过指挥系统,直接指挥到连队,其实领导都需要这样。
第四,你的关系网跨越越多的群体,有越多的结构洞,你就越自由。
自由不是自己一个人想做什么做什么,而是与他人有独特丰富的关系,关系越独特丰富,你就越自由。不想搞艺术的科学家不是好商人,混搭,随时出入于多个群体而不为任何一个群体所限的人,是人能获得的最大自由。
对自由另一维度的介绍。
说完这些,还得对你有个重要提醒。凡事不要做绝,你按结构洞搭关系网也不要做绝。人人都有亲人、朋友,这些人生中的核心关系当然有用处,但他们不是拿来用的,他们是我们的身心滋养,是我们安全感的最终源泉。许多成功者说成功是与自己最重视的人,有丰富饱满凝聚力极强的关系,我相信他们说的是真话。
关系关系关系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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