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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大雨的回忆,故事里有山川湖海,也有厨房与爱 | 每日书共写

有关大雨的回忆,故事里有山川湖海,也有厨房与爱 | 每日书共写

作者: 三明治Sandwichina | 来源:发表于2018-08-27 13:34 被阅读21次

    苏打绿有一首很多人都听过的歌,歌词中唱道:“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

    大雨的积水越来越深,水面把整个城市倒映,让人想要个拥抱。

    今年夏天,台风三次擦肩上海。而全国,有些地方发了大水。雨在不同场景里,带有完全不同的情绪。

    我们请八月每日书的学员写了写他们有关大雨的回忆,故事里有山川湖海,也有厨房与爱。今天的两条推送,都是他们在下雨天的独家记忆。

    你呢?你跟大雨有过什么样的交手?

    郝思嘉失恋

    每当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很焦虑。“夏天就这么过去了么?”我问陈默,“可是我还没有谈一场恋爱呢!”陈默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她见识了我的每一场失恋。“你别老看些乱七八糟的日剧,”陈默习惯了泼我冷水,“你那几次恋爱,没有一个熬得过夏天的。”

    陈默记错了。许琛就是在夏天出现的,那是深圳雨水最丰沛的一个夏天。我和许琛只相爱了三个月,我们的恋情随夏天的结束而落幕。陈默一定是忘了,我不怪她。

    那年夏天太多雨了,以至于后来每次想到许琛,我最先想起的就是那些日子连绵不断的雨,跟着回忆也变得潮湿,裹着些隐约散不去的霉味。相遇那天的濛濛烟雨,初次约会的潇潇细雨,他因暴雨倾盆而在我家留宿,我们伴着夜雨滂沱而抵死缠绵,直到我们分手的那天,终于下了2013年夏天的最后一场雨。

    那场景跟浪漫没有丝毫的关系,确切地说,跟许琛也没有什么关系。那天走出他家门,我没有直接回家,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路过一个废弃的公用电话亭,我惊讶地发现话筒贴在耳朵上竟然还有等候提示音。我想起临走前他接的那通电话,那是一场聚会的邀约,邀请人未知。他连一秒钟都没有迟疑,直接询问聚会地点。他是忘记我还在房间里了吗?还是他在刻意制造距离感,用行动捍卫属于自己的隐私边界?我离开的时候许琛刚打完电话,他听见了我关门的声音,然而我在楼梯口等了很久,他都没有追上来。我想这该是结局了吧,不需要继续自欺欺人了,心情却为什么不能轻松起来呢?

    那天我一个人在街上游晃了几个小时,直到眼前的景色不再熟悉。我跳上一班地铁,回家的方向从来都没有变。从地铁口出来的时候,闷了一天的积云终于落了雨,一发而不可收,天地之间混沌一片。地铁口停着不少简易的人力摆渡车,车夫们向我招手:“姑娘,雨下大了!坐车走吧!”我想也没想就冲进雨里,雨水瞬间就糊了视线。这样才是失恋的感觉吧,痛,冷,还有畅快。告别一段舍不下的感情,总要有一场仪式吧,比如淋一场雨。还有,生一场病。

    “今年夏天太热了,”陈默用手掌在耳边扇风,“还是得多下几场雨。”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格,随口附和她:“有雨的夏天,才是完整的啊。”

    陈苏:苏打绿的孤独演唱会

    迷过一阵苏打绿。认识苏打绿是在一个大学暑假,七月上海闷热的天气堪比广州,索性把凉席铺在宿舍的地板上睡觉。电扇已经持续开了 30 个小时,怎么还不打台风呢?一博带着外卖从图书馆回来,一边吃一边重看《悠长假期》,木村和竹野内丰依然很帅。

    看着秀俊弹钢琴时,一博忽然说,苏,你要去听一下苏打绿,迟到千年,词写得很特别。

    就这样听起了苏打绿,并把他们写在信里,寄给了延。延在这方面很容易受我影响,我听陈升,他也听陈升,我听黄耀明,他也听黄耀明。很快,他就在短信里和我讨论起苏打绿了。

    《十年一刻》演唱会反反复复地看,反反复复地听。我最喜欢《追追追》。闽南语总带着一种别样的豪气,哪怕是青峰尖细的声音,也不会让歌变得柔和。我们在 KTV 唱过好多次《追追追》,但还没听到延唱过一次他最喜欢的《被雨困住的城市》,八年的恋情就结束了。

    哎,还在信里信誓旦旦写过,要一起去看苏打绿演唱会呢。

    广州的夏天,是地狱。为了酝酿一次暴雨,得持续闷热很多天,粘糊糊的空气长满触角,缠住发际,湿透后背。负责的项目十分胶着,已经来回奔波广州和珠海半个多月了,还深夜被室友林碎反锁过在门外。睡得猪一样的林碎关了电话,怎么敲门都没反应。累得要死地到对面的速8开了房间,幸好天桥底下的灯很亮,周围太安静了,能听到头顶不时的闷雷声。

    忙碌中发现苏打绿来广州开演唱会了!毫不犹豫买了一张,680 元,还不错的位置。微博上流传过一阵孤独十级事件,却没有独自看演唱会这一条,太不应该了。于是更拼命地完成项目,希望演唱会不会被打扰。

    大雨终于下出来了,赶着回到办公室,项目广州站的批文和演唱会的快递一起放在桌子中间。项目日的前一周都是打仗般冲锋陷阵,批文批准的项目日在演唱会的第二天晚上,已经是铁定不能去了。

    人算不如天算。

    但最近多雨啊,搞不好项目会延迟呢,搞不好取消呢。呸呸呸,还是别出什么幺娥子,但又依然怀着一丝丝出状况的期待。外面乌云密布,倾盆大雨,把演唱会门票放在抽屉里,继续忙去。

    越来越接近项目日,演唱会基本无望了。不想转卖,又不想浪费,在微博发了以书换演唱会门票的推文。粉丝不到两百的我,收到了 50 多个非关注者的留言和私信,但列的书都戳不中,柏邦妮,六便士,中国大历史,好像还有余华,拜托,这是苏打绿演唱会呀,来点清新文艺点的嘛。

    最后决定把票赠给一个叫 Mars 的男生,他说他想拿英文版的《Once》来换。Once 呀 Once,应该是一个寒假冬天的雨夜看的。都柏林比想象中要美,两个因为音乐的男女发生了一点情爱小故事,结局并不悲伤,我却因为 Girl 的轻声告白哭了。泪点低的事情好像只有延知道,看完发短信说看电影看哭了。等了一会,延回道,门口,出来吧。广东的冬雨阴寒绵密,十分怕冷的延穿一件裹到小腿的厚实羽绒站在路口,撑着很大的伞,我快步跑过去,躲进了羽绒里,蹭掉头上的雨,边走边哇啦哇啦地说着电影怎么了。

    项目还算顺利,洗完澡精疲力尽躺在床上时,收到 Mars 的私信,是一些现场的照片,我问唱了《追追追》吗?还没等到回复,便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邮件提示音,惊醒,是延,写着苏打绿今晚唱了《追追追》,散场时恍惚看到你。

    雨又下起来了。

    Cizer:雨中的相会

    我曾以为,在嘉兴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过活,一栋房,一辆车,便是最好的安逸生活。直到“云雀”来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还差一艘船。

    许是自己年纪尚浅经历不多。我想这“云雀”应是经历过最不着调的一次台风。一路吹来先绕一大圈,让本以为它不会来的人们来一个措手不及。而后又打一个结,让本以为它已经走了的人们又好不惊奇。像一顽皮的孩子,你正在考虑他的下一步是迈左脚还是右脚时,他却双脚一并来一大跳。

    最让我觉着无语的是这次台风压根没啥风,雨倒是下个没完。雨点大,下的密,速度还快。就从家门出来到后院那么点距离,打着大伞一路狂奔,还是免不了被淋个透心凉。那时便担心起要坐高铁回来的女友。如此大的暴雨,河水逐渐满溢,沟渠田野更是成了水塘。连镇里城里的马路上也都成了一片汪洋。她会觉得无措吗?

    但我的担心又显得多余,她已经不小,完全有能力处理这些。高铁站的地势也足够高,它的屋顶也足以遮风避雨。我想去接她,但我去能做什么,撑一把伞吗?拿一个行李吗?雨如此之大,我却无法让其停下,就像一列火车冲入悬崖,也是从头到尾按顺序坠落。我去或是不去,雨也会停,她也会回来。

    我试探性地跟家人说一声:“我要出去一趟”,果不其然家里持着反对态度。甚至觉着我昏了头,是不是脑子糊涂。这种天出去作甚?我又不愿意过多透露我的目的,然后埋怨渐渐演变成争吵。难道我想去做的事情真的是多余的不合适的吗?看着外头的大雨滂沱,开始犹豫。

    但最后感性还是战胜理性。我带了一把伞,就出发。等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恍然大悟,有时候真的是自己想太多,这种时候哪有那么多复杂的后果需要去考虑。想去做就做了,为了不让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人等待一个人孤军奋战,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足以我去跋山涉水吗?

    于是开始跌跌撞撞淌水前进。水流底下满是碎石和泛起的泥。偶尔还可见几条小鱼和泥鳅黄鳝在水流里翻滚前进。一路走来发现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还有那些冒雨出来抓鱼的,赶工跑去上班的,太多与我一样看似“昏了头”然后埋头前进的人民。

    最后我打到一辆车,但是去往高铁站的入口早已被水淹没。无奈车只能停在很远的地方等。但是没关系,已经走了 99 步路难道还差最后一步路需要用爬的吗?挽起裤脚继续淌水,一如刚出发时那样,只是现在多了些人注视你而已。我并不介意自己在别人眼里像个傻子,因为我知道在她见到我去接她的那一刻,我就会是她一个人的英雄。

    果不其然她看到我笑了。“路被淹了,只能用走的,我背你吧。”一边说着,我还拍了拍自己身上半湿不湿的衣。

    “没事,我穿拖鞋了,我们一起淌水玩吧!”说着她还抖了抖自己的脚丫。点点水汽不知是朦胧了谁的眼谁的心。

    这一刻才明白,我可以脏一点,不讲究,乱七八糟,甚至血气盖顶,斧钺加身。她不行,她一定要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冷冷如泉,皎皎如月。这样哪怕我堕入泥沼,在风雨如晦中,还是能一眼看见她。

    那是我们最糗的一次相会,也是我们最温暖的一次相会,一如千岛寒流遇到日本暖流时会暖起整个海域般温暖。

    cruise:大雨里回家

    那年我十二岁,结束了小学生涯。小升初的暑假,妈妈打听到城里的孩子小学就已经学英语了。而我只会说 Hello 和 OK。妈妈是个好强的人,她的女儿小学五年考第一考第二,考个第三都会影响心情,到了初中要被城里人落在后面了?

    她给女儿报了城里的老师办的补习班,这也是四处打听来的,一个大队的近门子家的妈妈说,她女儿就在镇一中后面的小区学着英语呢,她女儿开学初二,她们补习班的老师,不教小升初。妈妈才不怕,她去问了我的小学老师,小学老师说,他知道哪里还在招学生。

    我们跟着小学老师骑车到了那个辅导班。英语老师是个长得不太好看、说话呱呱呱的老阿姨。她说她的英语教的好,学生多得很,带妈妈和我看了教室,妈妈说,我们明天来报到。那是一个可怕的英语辅导班,因为自那天笑了一次之后,这个老师就再也没对我笑过了。

    每个人都会发 banana,大家发音都很洋气。让我来,我就说,卜拿呢。她的表情很鄙夷,我紧张得控制不住了舌头。最大的梦魇是 my name is,天呐,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初的舌头是怎么了,对不同发音系统的水土不服?我就是觉得这句自我介绍的发音简直就是鬼话。嘛呢么斯……

    全班哈哈大笑,我窘得想回家。这个老师又是鄙夷,也跟着笑了。

    但渐渐,我就知道我在学的是什么了。好强的妈妈给我买了音标教学光盘,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音标就是中文里的拼音啊!瞬间 get,后来的单词默写,句子背诵,就再也没输过了。记单词就是拼写拼音嘛,比中文简单。

    那个辅导班在我眼里变得可爱,终于可以和同学们一起玩耍了。

    毕业那天的下午,下了很大的雨,所有人都没有来,我骑车半个多小时到了辅导班,不知所措。

    今天下午不用来啦,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还来?老师说。

    我很窘,但也只是害羞地说,我不知道不用来。

    其实我是心疼妈妈付的学费,60 块钱一科,我报了英语和数学,每天就是四块钱。2002 年,120 块在我眼里不是大钱,但也不是小钱。

    那一下午我就写单词,像准备期末考试一样复习这一个月学了什么,到了放学时间,准时回家。那个老阿姨不无同情地说,还是农村孩子能吃苦啊,勤能补拙。

    我拒绝了避雨的好意,道了声再见就骑车走了。但雨还是很大,我来的路上,路上不算泥泞,骑车费力了点而已。但我不知回去的路上会是怎样。

    那时从呈祥街的起点到我家,自行车程三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骑了几分钟城里的好路,就要骑呈祥街了。而这条街还在建,没有雨时尘土飞扬,小雨时稍稍泥泞,它还没有经历过瓢泼大雨。

    我在那个好路坏路的分界线停住,看着前方遥遥的红泥不知所措,已经浑身淋湿,眼睛也睁不开,思维也有点混乱了,我决定继续往前,泥怕什么,农村孩子怕泥么,当时却忘了作为农村孩子,几乎没干过农活,对泥巴,还是不够了解。那时我是个敏感害羞又倔的农村小姑娘。我挽起裤腿,骑了进去。

    轮子即被泥卡住,骑车速度无奈降为零时,我下车,将卡在车轮上的泥抠下来,继续骑,卡住。

    已经不能用泥泞来形容,用来修路的红泥,对那时的我是陌生的,家里种地的泥,是黄土,黏性不大,但红泥的黏性,不是一个小姑娘用两条小细腿来对付得过的。

    像在红色的面团里骑车,面团没和好,一团稀一团稠,还有大水洼里看不见的玻璃碎片。

    我想,总是要回家的,我的家不远,妈妈在家等我,奶奶也在家。但是她们哪知道我现在多英雄啊。

    尽管前方的路还长的很。我站在泥里四处望,刚刚还在大雨里四处逃窜的行人们,此刻早就回到干燥的房子里了。

    我才意识到我冷得打哆嗦。

    也是灵光一闪,意识到也许回家的路不止这一条呢?那时虽然只知道这一条路,但是我知道家在东边,只要保持向东就行了。于是又费力原路返回,决定找别的路。

    三年后的高一那年,我读了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就想到我与大雨抗争的那个下午。

    在我尽量将泥抠得干净,再等待雨将车冲刷干净后,才算又骑上了城里干净清爽的柏油路。像蜜蜂一样乱撞,哪里有路就往哪里骑吧,我想。于是我选择了向左,因为向右会路过二大爷家,那时的我,一直很在乎形象。

    我尽量向东骑,然后就到了一条陌生又熟悉的路。是从家里去姥姥家的那条路。

    我不记得我是不是哭了出来,因为雨太大了,总之我一下子好像明白了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路很宽,很平滑,我咧开嘴笑着,从来没想过一条干净的柏油路会带给我这么大的幸福感。当我骑车回到那条熟悉亲切的胡同时,雨早停了,在那条柏油路上时,雨就渐渐停了。

    我路过奶奶家,奶奶在院外通一条水渠,那时奶奶似乎是已经将长发剪掉了,这我已经记得不清楚了。后来我再回忆也回忆不清楚,奶奶究竟是什么时候剪掉长发的,留着一个中长发,将花白的头发用卡子卡在后头。

    好像是这样。我之所以记不清楚,不是我不爱她,是我上了初一,我初一期中考试左右,奶奶就去世了。而她去世之前的那段时光,我总是记不太清楚,就连她的发型我都记不清楚了。

    这也许是这次下雨的回忆,很少被我想起的原因吧。有时候会逃避想起这个可爱的老太太。

    哦,然后我骑车到家。那时对雨停是失望的,因为雨一停,我的衣服看起来没那么湿了,夏天的短袖嘛,存不了多少水,到家的时候看起来像是干了。

    车怎么弄这么脏啊,妈妈说。

    但是,我什么也不想说。雨后清新,奶奶惬意地通水渠,妈妈惬意地做家务,一切都安静又美好。

    刚才那场战斗,是我心底的一个小秘密呀,我自己知道,我曾经多了不起,也就够了。

    本文编辑自八月每日书同题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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