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开了

今年的桂花开的有点晚。我记得每年应该在农历八月十五前后，桂花香伴随着中秋节的喜庆，一起飘散在风里。那种感觉就像一片羽毛在心里挠痒痒，抓不住，只能凭由嗅觉去感受，时断时续，断的时候会带着期盼去搜寻。续上的时候，正中心坎，醉与不醉之间，刚刚好。

可能由于今年天气反常，中秋节前后，我一直没等来桂花香，偶尔一点香味飘来，感觉不对，味道不对。稀稀疏疏的几支花，像先锋部队的零星几个人，来探听消息，它们可能也发现了开放的时机不对，气温头一天还热的像酷暑，一夜醒来，又冷的像寒冬。在大起大落的温度面前，先锋部队只得回去告诉大部队，再等等，看看情况。于是大部队决定，集体隐蔽，屏气凝息，等气候温度发出适宜的号令以后，它们再大规模出动。

这几天走在路上，突然被铺天盖地的桂花香席卷。一抬头，才发现桂花全员出动，尽数开放。我的欣喜也被这迟来的桂花香挟裹，它今年终究是没有失约。今年的桂花迟迟不开，我心里是存有遗憾的，闻不到那种甜而不腻的清香，我一度怀疑今年的桂花开放时间短暂，自己没感觉就错过了。如果说每年我在心里有什么期待，桂花香绝对排得上。时节一到，我就会关注它，等着与它赴约。我也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要知道桂花树在我这极短的三十多年里，认识也就不到20年，在我18岁之前，我只听闻过《八月桂花遍地开》这首歌，那时候我还纳闷桂花是什么花？难道跟村里那个叫“桂花”的小学老师有关系？更没人告诉我桂花很香。对于花香，我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人，在这方面是有所欠缺的，当别人谈论起玫瑰、薰衣草之类的香草香花，我总是躲在无知的角落里装作听不见。直到遇上桂花，我被它的香气折服了，它调动了我麻木的嗅觉神经，我也能闻见花香，一种能够穿透心脾，年年惦记的味道。

我总是感叹，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闻的味道，甜而不腻，清香悠远。月亮上的广寒宫寂寞清冷，估计也没啥味道，于是就让月桂树种了上去，这是嫦娥喜欢闻呢？还是人们想让嫦娥闻到呢？或者人们的想象里，觉得这种香味跟嫦娥挺般配。吴刚日日伐桂树，也砍不断，也有可能他舍不得那点甜香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药里有桂花香吗？药香掺杂着桂花香，这味道也挺让人好奇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想多，只怪桂花香让人沉醉。

每天清早，从小区到单位，一路走来，看着大团大团的桂花树丛，心里就抑制不住激动。米粒一般，淡黄、微红的桂花，小小的个头密密仄仄排满了细细的枝干，藏在绿叶从中。积攒起强大的能量，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被风送到人们的鼻端。桂花那么小，可到了该开放时节，就竭尽全力地绽放，想到这点精神还是挺让人感佩的。

最喜欢夜间的桂花香，夜色四合，把一切笼罩在黑暗里，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把所有的花草树木照的影影绰绰。秋日的凉风吹来，裹着桂花的甜香。也许是夜色，也许是寂静，香味比白天要纯粹浓郁，还带着一点儿神秘。那种感觉像一种密约，我知，桂花知，天地知，它跑到了我的鼻端处，钻进心里，撩拨着神经，轻轻淡淡，倏忽离去，我们就算完成了一次偷偷摸摸的约会，然后就再等着它下一次来。可惜，我不能一直站在外面，我得回家，有些惋惜，有些遗憾，就想着明天再来约吧。

不管怎样，今年的桂花总算是开了。这几天正是繁盛的时候，凉风里，秋阳里，藏在葱茏绿叶间的香味会不经意跑出来，撩拨一下行人。一年一次，一期一会，既然来了，就要贪婪地尽享，谁知道明年的邀约又会在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