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平安夜这天，桑若渝作为值日生，留下来扫地。
圣诞节榆高为了和国际部统一，是放一天假的，因此一放学大家就跑光了，三五成群地约着出去宽玩。
"桑桑，我先溜了，你记得走的时候关一下灯哈！”毕安浅朝她挥了挥手。
“知道啦，拜拜！”桑若渝应道。
放好扫帚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桑若渝发现桌肚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浅蓝色的小卡片。
嗯？奇怪，她记得她当时已经把桌肚收拾干净了呀，难道是之后有人丢进来的？
怀着好奇，桑若渝打开了那张贺卡，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今晚十点，如果可以的话，来小园夜市的喷泉，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苏玄槿。”
她捏紧衣角，呼吸微微一颤：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苏玄槿要告白？
一想到这，她拎起书包，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像一阵初夏的风一样。
晚上九点半，小园夜市的灯火如梨花千树，次第绽放，一直蔓延到道路尽头。苏玄槿手上拿着一束永生花，是洋桔梗的形状。
喷泉池中的水一会儿一跃而起，窜向夜空，一会儿又急速坠落下去，没入地面。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紧张得一直来回踱步，绕着池子走了数十圈，边走还边检查自己的衬衣是不是平整。
桑若渝……应该会来的吧？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苏玄槿欣喜地接起来，却看到来电人并不是桑若渝。
苏青梁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喂，老爸，你能一会儿再打不？我现在有正事。”苏玄槿煞有介事地说。
“你现在就从那里回来，出大事了。”
苏青梁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苏玄槿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他完全忘了发消息跟桑若渝说一声自己有事要先离开的事，抱着那束洋桔梗，飞奔着跑向夜市的出口。
桑若渝回家后，就急匆匆放下书包，冲了个澡，换上一条外婆亲手给她做的针织裙子，又用卷发棒做了一个比较蓬松可爱的发型。
最后一步，她摘下眼镜，放在书桌上。四百度近视上街，她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现在这样，应该算比较隆重了。
吃完晚饭后，她跟吉清之和桑杰礼说了一声她要去跟同学出去玩，可能会比较晚回，两人叮嘱了她一句注意安全，就由着她出去了。
小园夜市在温榆市临海的区域，距离榆高所在的市区有一定的距离，因此桑若渝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才到地方。
她小跑着来到喷泉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四十分。还好，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看来她比苏玄槿早到了。
然而，在喷泉边等了一个多小时，桑若渝还是没有等到苏玄槿。
到快十一点时，桑若渝还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桑若渝：我已经到喷泉这里了，你在哪儿？]
又等了很久，对方迟迟没有回复，甚至连一个“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都没有。
桑若渝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冒用苏玄槿的名字约她出来？
但后来一想，不对啊，苏玄槿的字迹飘逸遒劲，一般人根本模仿不来。更何况圣诞节又不是没有作业，谁会这么无聊整这出。
所以约她出来的人，正是苏玄槿本人。
想到这里，桑若渝握紧了手机，在喷泉池的边沿坐下。
身边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她都看着，但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十二点，夜市所在的广场上空放起了烟花。
桑若渝落寞地抬起头，凝视着璀璨的烟火。
她知道那句话，平安夜一起度过零点的人，会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苏玄槿爽约了。
12月26日，桑若渝再次坐在教室里。脸上面无表情的她，内心其实有些焦灼。
如果苏玄槿今天来学校，她该怎么面对他？
是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放她鸽子？还是像平常一样，正常地打招呼？
感觉都不合适。
算了，就这样吧。
桑若渝正想着一道物理力学的大题，冷奕萱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在她的位子跟前刹车。
“桑桑，出大事了！苏玄槿从榆高退学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什么？退学？”桑若渝先是一愣，随后感觉心脏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就连指尖都在发颤。
她真的没听错？苏玄槿退学了？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他的座位。果然，那里空空如也。
“我刚刚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的时候，听见赵老师跟你们班的任课老师说，她昨天专门回学校给苏玄槿办了退学的手续，还说这么聪明一个孩子，可惜出国了什么什么的……”冷奕萱解释道，“桑桑，他突然要走，没跟你说过吗？”
桑若渝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此时，不知道是不是跟冷奕萱心有灵犀，段文曲竟也从隔壁班闯了进来：“桑若渝，苏玄槿去柏林了，你知道吗？我昨天回班级拿落下的练习册，不小心撞到你们赵老师，然后看到了他的材料……”
桑若渝再次摇头：“他走之前，没有跟我说过这回事。”
反复回答同一个问题，同时听到段文曲说出他去的是柏林，无异于在她心上插入锋利的兵刃，偏偏其上滴下来的鲜血，还要提醒她自己伤得有多深。
她乍一听到出国，还心存侥幸，觉得他说不定是心血来潮想去旅个游。但是他偏偏去的是柏林，那是他小时候的家。这一去，说不定以后就都在那边了。
但是为什么他要走，也不跟她说一声呢，还约她出去，让她白白等到第二天凌晨。
对了，如果苏玄槿那天晚上就坐上了去德国的飞机，现在肯定已经落地了，应该是接受得到信号的。
桑若渝顾不得马上要早读，不能用手机，一个电话拨给了苏玄槿。
结果听到的却是机械的AI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桑若渝一听，就按下了挂断键，跌坐在椅子上。
至此，她终于确信，苏玄槿走了，真的走了，甚至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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