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木魚
第一次见你的那天,天气很好。我站在电梯门口等上楼开始工作,而你和所有人一样乘着电梯下楼赶回家的路。
门开了,暗沉的电梯厢内有丝丝缕缕阳光从玻璃窗射入,唯独打在你沉默的脸上,不动声色。
你穿过人群碰了一下我白乳色的呢子大衣,一声匆忙说出的抱歉后,你又漠然前行,引得我频频回望。
我记得,那天你穿的是件灰蓝色西服,打着花色领带,一脸倦容,渗着北京下午六点十分的黄昏,说不上好看。大概是上夜班的烦躁,又或许,是空了太久的情感档期,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想的只有陌生的你。
随后的好几个月,不知道是因为短短数秒里我记混淆你的面容,亦或是,你并非这栋大厦每天匆忙上下班的一员,我再也没有遇上你,尽管我一直挂念着能和再次遇上。
后来,我徒然放弃了站在电梯门等上楼的那份期待,和以往一样,无论电梯门开关都只在烦躁夜班的苦闷工作。
尽管渴求,我却深知缘分向来薄情,何苦执念。
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我为自己在工作日中请了一天的假,一个人呆在出租房从早上八点开始,抱着电脑看了一整天的恐怖电影。
晚上九点一刻电话铃突然响起,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接起电话便忍不住咧嘴怒骂。
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电话另一头从开始便没有说出一句话,很安静。
匆忙结束了抱怨,我尴尬地沉默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陌生的电话。
好在没过多久,对方开口说了话,怎么今天没来上班,是生病了么?
我惊讶地听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陌生的他,以及他的关心。他的声音很好听,是南方少见的字正腔圆。
我诧异了很久,想了想,兴许,他是打错了电话,来到这座城市已有三年,不善言辞的我没交上多少朋友,又因常上夜班的缘故与同事也少有联络,平日接到的电话无非来自父母,我想了想,便了然地结束了通话。
第二天来到公司,又是夜班。我无聊地站在电梯门外盯着红灯降到的层数,等着所有人挤在狭隘的电梯厢下楼。
门开了,我尽量避开人拥挤的人群,却仍有人不小心撞到我,没有说声抱歉就跟着人群匆忙走开。我皱了皱眉头,不太高兴,没能细心留意身边有人正缓缓靠近。
直到他用手轻轻碰了我一下,我疑惑地抬起头,没想到居然是你,那个我心里叨念好几个月的你。
我慌了神地望着你,你却只是温和地看着我笑了笑,不再是初识的那张疲倦面容,灿烂的笑容让人触动。
你开口和我打了招呼,声音很好听,字正腔圆,我便才反应过来,昨天那通电话来自于你,那份亲近的关心也来自于你。
你说,你早就注意到等着电梯外的我,说总能在下班的时候望见我逆着人群赶电梯上楼,说电梯乘客常是交融着下班的喜悦与疲倦的神态匆匆赶电梯下楼,唯独我常是一脸烦躁,表情淡淡地伫在门外避着人群上楼。
你还说,起初留意到我并没有多在意,只想着这人怎么常上夜班,往后每次到了下班点都能见着我,便久而久之产生了习惯,并越来越注意到我的一切,再到后来有几个月被迫上起了夜班,才没能见到我,最近才回到了常规的上班点,可是却在昨日发现我没有如约而至,便才有了昨日那通电话。只是没想到,紧张地拨通了我的电话,听见的是一番怒意十足的谩骂以及匆忙地断线声。
说到这,你无奈地看了我好几眼,我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通电话不适宜的存在。
可若没了那通电话,一向内敛谨慎的你绝不会贸然主动地进入我的世界。
这该死的让人欢喜又讨厌的一通电话,好在从那以后,电梯门开了,都有你陪着我,逆着人群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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