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六号线。
每天早上到站从地铁里下车的时候,我都会想到做饭挤出来的番茄酱。我似乎也被挤压的变了形,恨不得做一套广播体操才能恢复原来的身材。
今天仍然是轻轻移动脚步就瞬间从地铁里面斗转星移到了外面,我几乎没有用力,因为承蒙公司这站有几栋白领聚集地的写字楼,同时也是换乘十号线的地方,地铁里的人几乎有一半都要从这里下车,我就像皇上一样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拥簇着挤了出来。
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那群熙熙攘攘也和我一样开始着急的疾步而行。
从地铁里钻出来,看着不远处的中国樽和大裤衩,仍然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色的雾气里。我顾不得戴上口罩,便穿着粗气直奔公司楼下。
公司大楼里有三组电梯,每组五部。三组电梯分别到达不同高度的楼层。全球排名很靠前的物业管理有方,电梯间口的物业男孩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站在那里,很友好的对每一个人点头,我走到闸机口的时候,他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对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脸上对我露出“你今天一定会迟到”的神秘微笑。
他应该不是在唬我,因为我看到等待电梯的人几乎已经把空间占满了,时间却只剩下三四分钟。楼层按钮灯起码有五六个都亮着,意味着要停靠五六个楼层。
终于其中的一部电梯开门了,里边有两个人踱着步子依次走出来,大家憋着怒气等电梯里的人走出来,便一拥而上的涌进了电梯,我再次享受到了皇上的待遇,丝毫不费力的被一群高高低低的人挤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电梯里的人开始很自觉的调整自己的站姿,并尽力和其他人保持距离。我正准备扭头看看我身后的可怜虫是不是被我无情碾压的时候,旁边的一个秃子大叔轻声对我说:“兄弟,麻烦和我保持点距离啊谢谢!我手里拿着包子豆浆,快爆了。”
我诺诺连声,往另一边挤了挤,然后就听到我旁边的女孩压着声音说:“哎哎哎,我的咖啡我的咖啡,注意点!”
我承认我很胖,占用了很多的空间。于是我很知趣的把自己的双臂都放在我身体前面,就像被抓住的犯人。然后我轻声对那个秃子大叔说:“韭菜肉的,好吃。”秃子大叔对我赞赏的笑了一下。我看了看另一边的咖啡女孩,还没张嘴,她就白了我一眼,我只好住嘴没有说美式咖啡太苦了。
电梯停了一层,下去了两个人,却挤进来三个。刚挤进来的一个女孩根本没有机会转身,就被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突然感觉腰部被后边的一只胳膊顶住了,然后颇有力量的把我往前推了一下,和我面对面的女孩立马涨红了脸低声说:“你离我远点。”
我得感谢她的确是压制着声音说出来的,可是她忽略了这是电梯里,悄无声息,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然后扭头看了我一眼。
“忍忍吧,又不是我贴的你。”我毫不客气的回了她一句。
她似乎有了点怒气,声调也高了一点说:“谁稀罕占你便宜,流氓!”
我顿时搂不住了,恶向胆边生:“你有起床气还是怎么的?你头发要短点我都不知道你是个女的!”
一大早的谁还没点火气。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胸部,不再说话了。
感谢电梯,又停靠了一层,她瞪了我一眼恨恨的走了。
电梯里空了很多。
突然电梯又停了,上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此时是八楼,他毫不犹豫的按了九楼的按钮。
一层哥一层姐,我只能压制怒火,很虔诚的宽慰自己说:原谅他们吧,就像他们都瘸了一样。
到了九楼,他仍然很文质彬彬的走了出去。
十楼居然又停了。
一只手突然伸进来,身子在外边,听得这个人大喊:“领导领导您快来,我给您按着电梯呢!”
从十米开外的地方传来一阵平稳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布置工作的浑厚有力的男中音,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胖子进了电梯。用手臂为领导保持电梯畅通的那个人弯的像一只虾。
果不其然,他们按下了十一楼的按钮。
我已无话可说,唯有叹息。想起了电梯间口小物业那神秘的微笑。
十一楼到了,随从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站在门口两侧,恭恭敬敬的让领导先行。等他们在十一楼按照职位高低依次下去,电梯里剩下的几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十二楼又停了?电梯里并没有人到十二楼。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要相信我嘛,会给你留足空间的兄弟!”这个人踏进电梯挂掉电话,按了一楼的按钮。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他立马恍然大悟的跳了出去说:“怎么是往上的啊,差点耽误我的事。”
电梯关上了,我们几个人很无力的站着。我想,我什么都不想了,听天由命吧。
之后很顺利的到达了十七楼。指纹打卡,还是迟到了两分钟。打卡机很友好的提示我:您今天迟到了。
每天都会上演一场不同形式的电梯戏,如果不喜欢自己变得像个愤青,那么除了坦然接受和撇着嘴微笑,恐怕别无他法。
还好,我还有足够的心情写下这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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