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记。
再次打开电脑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不想赘述其中的细节,只是想说,有时候生命真的是一场奇迹。
7月25日,本来以为要下午三四点进行手术的,结果对床在早上十点半左右被推走了,推算了一下时间,我怎么也应该是下午一点半左右才能轮上,结果睡了个午觉就被一个大叔给叫起来了,喊着我的床号姓名说准备去手术室,搞得我心跳立马飙升到100以上,嗵嗵嗵地擂动胸腔,自己都能感受到那种激烈程度,最关键的是此时我周边没有一个人,Y回宾馆了,有些慌乱。想象自己一个人被推进手术室的过程。是真的孤寂。
先镇静下来,去了一趟洗手间,依次打电话发信息通知,平复心情,收拾东西,拿了口罩,在最后时刻Y赶来了,此刻大叔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直接戴好口罩,躺到了推车上。第一次有这样奇怪的视角。从前都是站着走路看风景,现在是躺着行进,看天花板,感受每一次开门,转弯,转头看走廊和窗外的风景,并没有害怕的情绪,很平静,像是历经了所有而回返的旅人一般。
推进手术室之后,有人接过来,我看见并排躺着很多人,不知道是在等待还是已经结束被唤醒的人。手术室很大,有窗帘跟隔间,跟我当初实习的医院是不一样的。我被带到一个小的空间里,核对信息,戴上帽子,插上输液袋,脱了上衣盖在身上,然后又被推到了一个门前,旁边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一样戴着帽子口罩输着液的人。之后,又被带走,推到了一个走廊,我看到门上写着13手术中,然后推过去,停在12号手术室门口,门打开,我被推进去。
之后,很多人围过来,有序的开始各行其是,核对信息的,指导我挪移到手术床上的,看到了截石位的床架,尝试挪移,对好位置,架好双腿,有人拿来被子给盖上,有人套上裤套,是连脚的,感觉还是挺温暖的,比较人性化,不然真的会很冷,虽然回到病房一度感觉脚是冰的。右臂被围上了血压计的绑带,接着冲压,手指有些麻木。有人拿氧气面罩过来给我放在鼻子上,然后说要给我吸氧,另外一个人开始问一些签字的问题,我对答完毕,就感觉自己失去了意识。
后来听Y说我大概快一点进手术室的,四点半左右才出来的,屏幕上一直显示手术准备中,爸妈一直打来电话问询,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我第一次有意识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很大声,我好像回应了。再一次就是感觉在病房了,身上有很多管子不舒服,鼻子插了吸氧管,手上留置针在输液,感觉自己像是被捆绑和束缚住了一般,腹部伤口隐隐作痛,我试图挣扎,无果,想象中的重生并没有发生,而是一场沉重的修行。然后,又再次睡去。
再醒来,清醒很多,要手机,发信息给爱的人,让他们安心。此时此刻能够想到的都是与生命有紧密关联的人,不多,但非常重要,余生也不过是为他们而好好活着。
夜里11点多,痛的难受,找大夫加了药,后来终于撤去了吸氧管和那些管子和袖带,人舒服一些,把被子也让Y拿走了,只留下被单,因为觉得燥热,人还是晕晕的,迷迷糊糊的,大夫交代让翻身,每一次翻身都觉得剧痛,很艰难,平躺也很累,腰好疼,总之,各种不舒服。
26日,醒来发现自己不能自如的动弹,很痛,翻身很痛,尿袋也不舒服,输液一直进行中。对床已经开始下床了,我还是迟迟未动,尝试了一下作罢,很疼。到了下午体温开始上升,最初37.7,之后38.1,开始用药,喝了一天的小米油,整个人躺的累极了,这样的躺平实在是超级难过,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像是从某处摔到了地上一般,外表健全,内里破碎。有些焦虑。会有血水流出。下午护士还是拔除了尿管。对床已经开始谈笑风生了。人与人真的是不一样的。下午加了药,人才稍微有些生气了。
27日,继续发烧,物理降温也废了,大夫说应该是吸收热,后来有点咳嗽,找护士做了雾化吸入,又加了止咳药,千万千万不能咳嗽,因为伤口太痛了。早上还被主任按压了一番,都有些怀疑被她太用力的按出血了。她又给加了止血药和消炎药。输液里加了宫缩素,所以,腹部一直有一种被抓紧的痛楚。这两天过得特别煎熬,真的就像是被放置在火炉上烧烤一般,没有一个地方是让我觉得舒服的。还不时有电话,短信和会议,我调到无声,尽量的让自己安静下来。看着天花板在想真正的自由到底是什么。余生我希望怎样度过。
28日,终于不发烧了,又开始流血,问大夫说可能是月经周期的开始,我很想骂一句,我CAO,不是都做完手术了吗?怎么又重新开始了呢。终于还是忍住了。早上稍微好一些,刷牙,洗脸,擦香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有些难过。已经几天不洗澡了,都快要臭了。窗外在下雨,并不喜欢下雨天,周边都是湿漉漉的,心情也会变得抑郁。在病房的日子里人会平和也会暴躁。下午,突如其来的咳嗽带动腹痛,让我情绪急剧变化,焦虑。
七个人的房间,这两天进进出出全部都是手术,有的人醒的快,很泼辣,一天就能下床,轻松自如,两天基本可以出院了,尤其今天来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回来之后都能坐在床上,年轻真好。虽然手术的方式不同,但都是创伤,只是每个人的体质和恢复能力不一样。我算是缓慢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修复,慢慢好起来。
今天终于感觉到好一些,早晨把大小便的标本都留了,做了一个心脏彩超,按时喝药,吃饭,虽然吃的很少,也不喜欢医院的餐食,还是尽量的吃。左手扎了两次留置针,已经肿了,手表都带不了,右手又一次扎上了,因为输液管进了一小段空气,护士来解释说没有太大关系,我还是坚持拔了,有时候一些小事都是致命的存在。感情也是,在大风大浪面前,两个人总是能够挺过去的,但在一些小事上却总能彻底分开,都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实际上或许是真的大家都累了。珍惜或者守护都是互相的。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爱人,你也要给对方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最近过得好辛苦,没有办法言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只希望是我最后一次住院和手术,往后生活,必须过得健康生动有意义。否则,对不起所有一切。
生老病死,在生死之间的老和病大概就是在考验我们的意志力。
很感激Y一直在身边照顾,像对一个小朋友一样有足够耐心,只是她让我意识到在某个层面上我们仍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可以遵守和适应,而我却只是浮于表面,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孰好孰坏,无法定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经历过这场手术之后,放下许多,并不执念,一切由心。
明天,输完液之后应该就可以出院了。短暂的就医之旅完美结束。这两天一直躺着,发现人生其实很无聊,所有的意义都是自己去赋予的。对幸福定义的不同,让我们每个人过得都不一样。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之后,我应该会去体验更多的生活方式,不会一成不变,从未尝试过得都尽量去做。
今天给自己许下三个愿望吧。
1、疫情过后,去青海敦煌、云南大理、西藏林芝和新疆禾木。
2、买一台相机,开始拍摄人像,留下最美的影像。
3、以住的地方为半径,开始寻觅之旅,美食,美景,从我的城市到全省全国全世界。
重新构建新的自我体系和支持体系,人品为重。足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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