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  报

母亲从老家赶来看我，就抽空陪她到城里玩。昆明这地方，公共汽车从没有松活过，好不容易将母亲搀扶进塞满人头的车厢，汽车就摇摇晃晃地向前爬去。

母亲不习惯车子的摇晃，为平衡身体的重心，就用手紧紧抓住一个座位的靠背。那座位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模样长得挺靓。许是在想什么心事，或许是不忍心看母亲颠簸难受的样子，那姑娘微微垂着头闲目养神，一种物我两忘的神态。那精巧的坤包静静地躺在并拢的双腿上。

车停一两站，又上来许多人，车厢里连转一转身都困难了。在晕乎乎的气氛中，我看到一只细长、白晰的手伸向那姑娘的坤包，想把那金黄的拉链弄开。我正思索着要不要提醒和制止那肮脏的手，只见母亲轻轻拍拍那姑娘的后背，叫了声“妹子”。就在那手迅速缩回去的同时，那姑娘睁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地道的昆明话像子弹一样打了出来：“拍啥拍？我腰疼，比你更需要座位”，停一停，又冒出一句“雷锋早死了”。说完，又低头闭目。

好心的母亲没经历过这阵势，呛得一口气上不来，只好扭过头不看那姑娘。

车又过了两站，那姑娘从座位上站起来拉拉裙子，正准备下车，突然，她发现自己的坤包拉链大开，里面装着的钱已不翼而飞。马上就叫喊起来：“我的钱！有小偷，抓小偷”。然而，回答她的竟是一双双疑问的眼睛。旁边一中年男人指指母亲，说：“刚才老人家提醒你，还被你骂一顿呢”。那姑娘听完这话，顿时哑口无言，用一种奇怪的怨恨的眼神望了望母亲：“为啥不明白告诉我？一个老不死的！”

母亲不回答她，一车人都用愤怒鄙视的眼光盯着她。那姑娘觉得无趣，就骂骂咧咧挤下车。

我恨不得上去扇她两个耳光，但又想值不得跟她计较，奇怪的心里还升起了感谢那小偷的念头。也许，这就是对她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