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切开始于结束之时
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五月里我们在理学楼开实习动员大会,每个人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人生的走向在这次全班的小聚之后悄然改变,只是那时的我懵然不知。
备选的实习单位很多,我挑了最远的昆明。若问原因,我答不上来,只能将一切归结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2010年5月26日晚上坐上南下的列车,我开始了此生第一次的颠沛流离,在轰隆隆的伴奏里辗转而眠。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是黛色的远山,连绵不绝。后来我坐过很多次火车,走过很远的路,所思所想却不及这一夜来得多。仿佛一只井底的蛙,一点一点努力爬到了井口的那一刻,世界展现在面前,不知所措,却又跃跃欲试。
我是喜欢昆明的。与武汉相比,昆明是一个太美好的城市。天空蓝得没有节制,三角梅一年三季笑的花枝招没有节制,气候宜人得没有节制,人们懒散得没有节制。周末的早上,吃一个英凤烧饵块,然后漫无目的的游荡。傍晚去大观楼“甩”一碗臭豆腐小锅米线,八点多天才慢慢暗下来。
从昆明开始,渐渐喜欢上一个人的旅行。作为一个博物馆控,我独自走遍昆明大大小小所有的博物馆。
有一个周末没事干,连续去了两天省博,两天都遇到同一个姑娘。在省博门口的长椅,我们在此偶遇,自然而然的开始聊博物馆,聊昆明,聊旅行,聊未来。姑娘说她的人生理想是走遍所有的博物馆,然后写一本关于博物馆的书。我一拍大腿,真是巧了,我的人生理想是做一个系列的图书:《中国博物馆地图》、《中国大学地图》和《中国独立书店地图》。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当即决定以后她来做作者我来做编辑。可惜后来我手机弄丢了,号码也换了,从此失去联系。但是我必须感谢这个叫燕子的姑娘,她给我的世界开了一扇窗,然后我翻窗跳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时候搭车党、沙发客还不像现在这么多,燕子从长沙一路坐火车来到昆明,买的都是夜车票,白天下火车去附近闲逛,觉得不错就呆两天,无趣就继续坐夜班车走。这让我想起楚留香,他喜欢走夜路,在马车里睡一夜,一早醒来就到了新的地方。
于是我当即决定回家的时候这么慢慢逛回去,但是遭到了我当时的男朋友的强烈反对,理由是不安全,以及我原本计划回去考研,应该赶紧回去复习。由此我们爆发了最严重的一次争吵,原本岌岌可危的感情彻底坍塌,牵绊住我的最后一根线也断掉了。
那天我在日记本上写下:“确实这个世界已经不太安全了,坐火车有人持刀杀人,下火车有坑蒙拐骗····防不胜防,然而青春不用来做些后悔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再次选择一意孤行。只因这样疯狂的事情,这辈子只此一次。以后的我,再也不会坐30多个小时的慢车来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再也不会走走停停,花这么多时间在陌生的城市漫无目的的游荡,哪怕这是我喜欢的生活,颠沛流离,一辈子也许仅此一次。下一次出发是什么时候,谁会知道呢。我只知道,旅行的重点,在于出发。”
曾经我把昆明当做疯狂的终点,却不曾想,这是一个起点。那时候觉得以后都不会再干的事情,却成为现在生活的常态。“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竟是一语成谶的论断。
有时候也会想当初。想当初如果高考志愿填了人大现在大约在北漂,想当初如果念了双学位大约现在在接着读研究生,想当初如果没有去昆明实习也许现在会在准备结婚。
可是我知道自己必然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会走到现在。我的故事,就是开始在这原本应该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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