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瞥,仅此一瞥
2014.8.31.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乔艺帆的声音在屋里回荡。他本来就五音不全,再加上他现在正处于变声期,于是这声音倒还不如实验室里的嘶嘶声。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乔南浔实在是受不了了,放下了手中的笔,拢了拢头发,露出了精致的眉眼。瞬而,她拿过空调遥控器,把室内的温度调低。
乔艺帆也不是好惹的家伙,一把抢过遥控器,打算按回来:“你想谋杀我你就直说啊,非要在背后恶搞。”
乔南浔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乔艺帆有些后怕,刚想壮壮胆,没想到乔南浔突然笑了。乔艺帆心里瘆得慌,说:“你干嘛笑得那么恐怖?”
乔南浔眨眨眼,笑得灿烂:“不知到爸爸是否对新版秋衣感兴趣?”
乔艺帆背后生凉,呼吸变得紧促,有些踹不过气。
罢了,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跟女斗。
乔艺帆一咬牙一闭眼,把遥控器放回了桌上。他说:“行,算你狠,我跟你真是命中相冲。”
他怕冷,可她却像个大火炉,怕热。
他上周刚买的球衣,没想到早就被她发现。
想到这儿,他就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她是怎么单方面压榨他的,于是他头也不回,走了出去:“晚饭自己解决吧,我去打球。”
乔南浔耸耸肩,眼神无辜。
乔艺帆把球衣带回家的那天,偷偷摸摸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不过当时乔南浔也没有多想。后来她不慎在电脑浏览历史中发现“新版球衣”,她便联想到了那天。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乔艺帆拿回的是什么。
乔南浔心里窃喜了几分钟,心里生出快意,紧接着她就继续做着手中的习题。
何以解忧?
唯有学习。
......
大约过了两刻钟,天色变昏,晚霞出现。
乔南浔走到窗边伸了伸懒腰,看向远边的山。
远边的山被云所困,空暇之地透出几分明亮的皎白。而近处,少女头系红绳,双眸含笑,凸显几分柔和。这样一衬一映,美得如画。
“好饿啊。”乔南浔摸了摸肚子。
乔南浔想了想,是该用晚餐了。所以她顺手桌上的钥匙,关上空调,走出了家门。
街上的饭店很多,各种各样,香味也有所溢出。如今正是饭店,各店里都坐满了人,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也不亦乐乎,满街呈现出繁荣之状。
乔南浔穿过街道,停在了一个名叫“静庭轩”的面点。静庭轩啊,以用材之上品,做食之精良,环境之优美所著称。这家面点主要面向学生和上班族,里面常常奏响着较为舒适治愈的纯音乐,再加上里面小桥流水式装横,这家店很快就成为了这条街道的一抹亮色。
“老板娘,一碗芙蓉面,不加香菜。”
“老板娘,一碗芙蓉面,多家香菜。”
乔南浔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嗯,少年的皮肤很白,头发也黝黑,眼睛也很大,有点像......有点像星辰。不过,这个少年似乎心情不好,嘴唇紧呡。
少年似乎注意到她了,轻轻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老板娘说“一碗芙蓉面,多家香菜。”
老板娘扬着笑,迅速用笔写下:“好嘞。”
乔南浔撇了撇嘴,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说:“一碗芙蓉面,不要香菜。”
“马上来喽!”
少年虽好看,可却不敌一碗不加香菜的芙蓉面。
阳光与地面成四十五度角,落日的余晖恰好洒在她身上。她伸了伸懒腰,瞥了瞥少年离开的方向,转身离去。
这一瞥过后,他们或成为陌路人,或成为旧相识。
但这一瞥,仅此一瞥。
乔南浔在角落的座位上,静等芙蓉面。
......
十几分钟后,芙蓉面被送上了桌上。
乔南浔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听别人提及过这里的面味道不错。她很挑食的,只是来这里试试,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
哪道这面味道鲜美,香气迷人。那面上零散着几丝葱花,白中带绿,又自带雾气,看起来极有食欲。
乔南浔脸上淡定,一身正气,但她心里却默念要矜持。
她不紧不慢地从筒中取出筷子,撕、扯着面。
终入口,方觉极美。
她不禁加快了速度。
殊不知,方才那位少年坐在她的斜侧边,嘴角勾起。
南浔,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我就在你的斜侧面吧。
你在吃,我在笑。那时店外灯火正亮,月色也刚好,我们的身影被映在窗上,与外界的不同,我们极为明亮。
那天,我的爸妈又要出国,我也正是小小少年郎,心气正高。那天看到你像个小仓鼠似的,我也便多了几分食欲,露出了当晚的第一个笑容。
那微笑,无关爱情,只关温暖。
如果我有预知未来的神力,我定会走到你身旁,摸摸你的头,说:“你好。”
——2019、2、13陆北洲
吃完芙蓉面后,乔南浔对老板娘道了声“谢谢”,便走了出去。
现在大约七点一刻,外边月色刚好,而乔南浔也微微勾了勾嘴角,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她的影子被月光所拉长。她踩着影子,往天上看。今天的天气很好,无云,于是夜空中有众多星星点缀,倒是应了“众星捧月”。而乔南浔一眼看到的是天空中最亮的星——北极星。
北极星的光芒太过显耀,所以它旁边光芒微弱的星星很容易被人遗忘。
乔南浔的眼睛闪了闪,转而低头离开。
这偌大星空啊,太过美好了。
终究不属于她。
***
乔南浔刚打开家里门,就听见了声音极大的电视声和乔艺帆鬼哭狼嚎声。
“呦呦。起来嗨啊.......”
乔南浔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关上了电视。
“姐!”乔艺帆本事满脸怨言,但看到乔南浔双眉紧皱的样子,有些慌张,乱了分寸,“姐,你......心情不好吗?心悸吗?需要我去帮你拿药含着吗?”
乔艺帆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乔南浔。
乔南浔心里有些发酸,只说:“我没事,只是看到了太过美好的东西。”
“姐!”乔艺帆自然懂她的意思,他接着说:“姐,你值得美好的东西。在我心里,你永远值得。”
乔艺帆的眼睛太过坚定,乔南浔也是一惊。
但乔南浔她却不会改变她自己的想法的。
她不值得的!
那些美好的东西,那些小幸运,甚至那些几缕常见的光都不属于她!
乔
艺帆酝酿了好久,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听见乔南浔淡淡开口:“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乔艺帆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里,想说也说不出,想咽却又不甘心。最后他看着乔南浔的背影,只说了一句:“姐,一定要记得吃药。”
然而回应乔艺帆的只有关门声。乔艺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待心情稍微恢复过来后,他叹了叹气,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到了屋里,乔艺帆总觉得忘了什么。半晌,他才想起来了。他赶紧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姐,忘了告诉你了,爸叫我们先睡,不用等他了。
他们的爸爸叫乔飞,是一位外科大夫。熬夜加班做手术是时常的事。
——知道了。正准备吃药。
乔艺帆瞬间放下了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一边的乔南浔却没有那么好受。她坐在地板上,顶着门,手里拿着手机,闪着光。
半晌,乔南浔站了起来,来到桌边。
那张桌上放着许多药片,胶囊。看到这些后,乔南浔习以为常地抠出了药,大约有七八片。她忍着恶心,和着桌上的凉水吃下。
乔南浔看着药片包装,冷笑一声。
真成了药罐子了。
她想。
明天是周一,是2014年的9月1日,是她和乔艺帆开学的日子。她该上高一了,而乔艺帆也该上初二了。
简简单单收拾了上学的东西后,她打开了一个本子,往上写了几行字: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奇谈?
奈何桥边有人掌灯。
掌灯人不用喝下孟婆辛苦熬成的孟婆汤。
她们活了上万年,一直守护着世间凡人走过奈何桥。
说她们多情也好,说她们天真也罢。
总之她们成了千千万万掌灯人中的一个。
写完后,乔南浔便合上了本子,躺在了床上。
她入睡极为困难,刚开始的时候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但药效来的很快,她很快入梦了。
***
繁华小区里。
刚离开静庭轩的陆北洲站在自家门外,迟迟不进。
他站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最后还是离开了。
陆北洲往自家车库走,提出了一辆不太显眼的摩托,他带上头盔,最后消失在了夜幕里。
***
龙头街。
“陆哥来了,陆哥来了。”
“陆哥,要吃点什么吗?我先给你做啊。”
“陆哥,来局斗地主吗?二缺一。”
......
陆北洲刚把摩托停在龙头街,各方小弟便凑了上来。
陆北洲把头盔摘下,露出了极有野性的眼睛。与之前清冷的样子不同,他如今带上了痞意。
这条街叫龙头街,虽听着霸气,但实则只是一个底层人们生活的小吃街。陆北洲经常来这吃东西,一来一往,他自然就和这些龙头街外围的人熟了。
龙头街外围的人是真的在这儿简简单单做生意的。他们多为初中毕业的青少年,他们刚入真正的社会,不知邪恶,也较为单纯。
若只是经常来这吃东西,这些人不必称他为“哥”。而陆北洲与他们之间的渊源还起源于几个月前的那件事。
这儿的人都是刚入社会的小青年,比如包子,竹竿,王二,他们很容易被其他摊位的人欺负,于是有一天被下了战书。他们正是小小少年郎,心气高,便爽气应下来。他们虽说有几分功夫吧,但他们没有想到那天挑事的人那么多。
当他们勉强吸一口气的时候,陆北洲正巧经过。
陆北洲本不想管的,但看着包子他们湿漉漉的眼睛,还是狠不下心,撸起袖子和那些人干了一架,救下了包子他们。于是后来,包子这些人便尊称陆北洲为陆哥。
而这龙头街危险的地方,却不在于外围,而在于深处。
想到这儿,陆北洲的眼眸深了深,眼里带有不浅显的恼怒。
但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对王二说:“来几串羊肉串,老规矩。”
站在车铺前的王二听到后,瞬间绽开笑颜:“陆哥的话我怎敢不答应?五分钟之内,保证烤好。”
陆北洲就挑了一把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姿势随意。
一见陆北洲坐下,旁边一直“暗中观察”的包子,竹竿就过去了。
包子,是个外号,长得如其外号,比较壮实。
而竹竿,恰恰与包子相反,瘦的简直跟只剩一把骨头似的。
胆子最大最先开口的是包子,他说:“陆哥,来吃夜宵啊?”
在这个点里,龙头街人满为患,包子的话被卷入嬉闹声,尽管到陆北洲那里时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
陆北洲勾起嘴角说:“难不成你是问我有没有时间跟你比试比试?”
包子打了个冷颤,不敢说话。
陆北洲吃完羊肉串,又玩了几局斗地主,便提出该回家了。
王二一边收拾其他客人的碗筷,一边扯着嗓子说:“陆哥,下次还来啊。”
竹竿也不耐寂寞,朝着陆北洲的背影大喊:“陆哥,再见!”
陆北洲听见后,并没有回头。他只是勾了勾嘴角,眼里透出几分柔和。瞬而,他把手举起来左右摇了摇。
陆北洲正纳闷平日里的包子怎么不说话,就看见包子抱着他的摩托车头盔,眼里发光。
陆北洲心里有些发酸。
像包子这种初中毕业就在这里干活的人,大多都是贫困人家的孩子。这些青年活到现在,别说拥有,他们见都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头盔。
包子也注意到陆北洲了。他迅速地把头盔放下,手紧攥着衣角,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开口:“陆哥,下次还来啊。只要你在,那帮小崽子有再大的胆也不敢来闹事了。”
陆北洲没有说话,脸色平淡,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包子,在月光的照射下,自然间透出几分清冷。
半晌,陆北洲开口:“摩托车我先在这儿搁着吧,我打车回去。”
包子一听见这话就急了,他赶紧说:“陆哥,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的。”
“哪样?”陆北洲瞥了瞥包子,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你想多了小子,我来的时候忘记加油了,现在没油了,回不去了。”
包子的眼里瞬间明亮了起来:“陆哥,这种添油的小事交给我你放心,摩托车少一个螺丝,我跪下喊你爸爸。”
“嗯。”看着包子的表现,陆北洲眼睛弯了少许,把车钥匙丢给了包子,“走了。”
陆北洲扫了一眼龙头街深处,方才弯弯的眼眸也变得严肃,眸里也好像沾上了浓墨,深邃又危险。
陆北洲走后,包子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包子索性不想了。
他打开了车盖子,准备看看这摩托车需要加多少油。
包子早就做好了空空如也的准备了,但令他惊讶的是,油是满的!
包子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但待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在他眼底的依旧是满满当当的油。
包子瞬间想明白了,眼眶有些发红。
他就说今天的陆哥有些奇怪。
陆哥以前做事都是要求万无一失的,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别扭的陆哥,还挺帅的!
包子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
如果问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心里佩服陆哥的,我不会说是他从那群混混里救我的那次,我只会说是在一个月色皎白的夜晚看到陆哥第一次别扭的样子。
是真的温暖,真的暖心。
我在世间流浪了十几余年,酒也喝过,架也打过,但陆哥却是第一个除了王二,竹竿从心里理解我的人。
在世间能找到一个能看透你内心的渴望与孤独的人,真的不容易。
所以那时我就想,不负时光不负陆哥。
——2018、9、7 包子
***
九月一日的早上六点半。
“叮叮叮——”闹钟声在屋里响个不停,乔南浔睁开眼,烦躁地关上。
她又平躺在了床上,身体摆成“大”字,但眼睛是睁开的。
过了大约五分钟,乔南浔起身离开了房间。
乔南浔一出房间后,便发觉客厅里弥漫着奶香味。乔南浔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去了洗漱间。
等到她再出现在洗漱间门口的时候,乔飞就坐在了饭桌前,饭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烤面包与果酱,连牛奶也在早上的阳光下显得美好。
乔飞显然是在等着她,看到乔南浔他赶紧笑着打招呼:“浔浔,早上好啊。你看今天天气这么美好,你的心情也要好啊。快来吃早饭吧。”
乔飞刻意的鼓励被乔南浔看到眼里,乔南浔心头一暖,坐在了饭桌前。
乔南浔刚坐下,乔飞就赶紧给她介绍今天的早餐。
乔艺帆这时下了楼,也没看清情况,大喊一声:“姐,什么早餐啊,这么香。”
看着乔艺帆刚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乔飞心头一气,吼了一声:“你这个小兔崽子,现在都几点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开学啊?你看你姐,那么早就起来了。你咋好的不学,光学坏的......”
乔艺帆看着刚才儒雅的外科大夫现在变成了泼夫,乔艺帆说不委屈是假的。
他知道,他姐现在在特殊情况,需要特殊照料,但他爸也不至于偏心成这样吧?
他一定是充话费时送的。
乔艺帆想。
***
用完饭后,乔南浔看着时间还够,就去自己房间背了会儿单词。
而乔艺帆则是回到自己的屋里补觉。
乔飞听着乔南浔屋里隐隐约约传出的背书声,鼻子发红,心里有些感慨。
他的女儿一定要好好的啊!
***
到了一定时间,乔南浔便先行离开,去了学校。
她们家离学校并不远,是几年前乔飞专门买的学区房,就是为了她走读方便。
但一中大多还是住宿的,乔南浔混在一个个背着铺盖的家长中,更显得凄凉与孤独。
按照开学规矩,她来到学校应该先看分班榜的。但她看着分班榜前一圈又一圈的人,她顿时放弃了这念头。
乔南浔决定先逛逛校园,等到人少了,再去看。
乔南浔先去的是操场。
今天的太阳非常毒,但依旧有人在打篮球。乔南浔没有想看一群人打篮球的欲望,于是她找到一片阴凉处坐下。
乔南浔慢慢地低下头,用胳膊撑着脑袋,陷入沉思。
***
篮球场上。
“陆哥陆哥,快看,美女啊。”
“原谅我知识浅薄,关键时候只能用那单薄的两个字来形容。”
“陆哥?哎?陆哥,你咋不说话?”
......
陈淮看着身旁蹲下绑鞋带的陆北洲,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话,生有一种“你不理我我就继续说下去”的气势。
终是被陈淮吵到了,陆北洲抬头往乔南浔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北洲显然是认出了乔南浔,眼神有些直勾勾。
他在观察她。
认识到陆北洲异常的陈淮,把球丢在乔南浔的一边,大喊了一声:“美女,穿背带裤的美女,麻烦递一下球。”
乔南浔本来不认为那群“打篮球的男生”在叫她,毕竟操场人虽少,但的确不止她一人。但当他们喊出“背带裤”的时候,乔南浔才意识到这是在叫她。
毕竟,她来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发现操场上有其他的女生穿背带裤。
乔南浔抬起了头,眼神还保持着思考时的呆滞。配上她高冷的面容,竟然有些反差萌。
陈淮看到乔南浔看向了他,他吹了声口哨,笑得灿烂,露出标准的八颗牙。见乔南浔懵住的样子,他心里有些发痒,但他一想这是陆哥看上的,顿时脑袋清醒了过来。
陈淮:“美女,帮忙把球递过来吧。”
乔南浔也认出了站在一旁脸色淡定的陆北洲,她笑了笑,拿起球走向了他。
她停在离陆北洲几步远的地方,歪着头笑着说:“你们的球。”
陆北洲盯着她的眼睛,却发现她的眸中非但没有笑意,反而有些冰冷。
乔南浔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看着对面的男子,眼眸变暗。已是九月份了,但浣城的空气却依旧带着燥热。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她抓不住秋天的风。
陆北洲还是接过了球,说了声:“谢谢。”
乔南浔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陆北洲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迷人又危险。
陆北洲喉咙动了动。
***
乔南浔离开后,就直奔分班榜。果然,不出她所料,人已经少了大半。
乔南浔往里稍微挤了挤,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1班乔南浔
乔南浔走出了人群,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突然手机“叮——”一声,乔南浔便索性坐在了校园的座椅上,点开了手机。
——闺女,第一天怎么样?和同学处的怎么样?老师怎么样?能适应吗?
乔南浔动了动手指,回答了乔飞的问题。
——上午没有课,自由活动
乔南浔放下了手机,但她突然想起了早上看到了乔飞的黑眼圈,想了想,她又重新拿起了手机。
——刚看完班级,还不错。
乔飞应该是去做手术了,半天没有回应。
乔南浔决定先回班里,休息一会儿。可她却不知道去班里的路。
一中是浣城质量最佳的学校,是一个初中高中并存的学校。它的占地面积颇大,虽然是比不上阿房宫的“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但也确实占了浣城二环的八分之一。不说操场,宿舍,食堂的占地,光说教学楼,就有五栋。
巧的是,她恰好看见了在校园里的志愿者。
乔南浔虽然不想太过接触人,但眼下看来的确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所以,乔南浔上前一步,露出了练习过的微笑说:“学姐,我想问一下新高一一班怎么走啊?”
那位学姐看见乔南浔也是一愣,她在这儿都等了半天了,而眼前的姑娘却是是第一个问路的。瞬而,她回答:“你是新高一吗?”
得到乔南浔的肯定后,那位学姐便迅速指了路,看起来极为热情。
乔南浔知道路后,便笑着道了声谢,往班的方向走。
***
乔南浔到班里时,班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她也没有兴趣去结交,所以挑了一个靠窗的地方,趴下休息。
***
“乔南浔,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乔南浔,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你不就是想回家吗?来,我给你签字。”
“抑郁?压根就是自己想不开。”
“乔南浔,你快去给我学习!”
......
乔南浔,去死吧!
乔南浔猛地被噩梦惊醒。她的心跳跳的很厉害,全身颤抖,浑身没有力气。她的眼睛没有焦距,额头的刘海也被汗浸透。
她赶紧用颤抖的手拿出了放在包里的药,抠出来,含在嘴里。
动作行云流水,很显然她不止一次做过。
乔南浔忍住由于心跳过快而想要哭泣的欲望,重新趴在了桌上,等着心跳恢复。
陆北洲和陈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坐在窗边的姑娘趴在桌上,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看得极为圣洁与光明。
***
浔浔,那时的我觉得你特别圣洁与明亮。
后来我从你口中知道,那时的你极为痛苦,我的心就想针扎过一样,麻麻的,疼疼的。
是真的心疼。
浔浔,要是我提前知道这件事,又能提前喜欢你,我一定要去抱抱你,告诉你:“有我在,别怕。”
我想做你的英雄,可能在你心里不是盖世英雄,不能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但我一定会理解你的不堪,然后给你我能给的所有的安全感,让你安心,感到温暖。
浔浔,你要坚强啊,我一直在。
二十一岁的陆北洲一直在。
十六岁的陆北洲也一直在。
——2019.3.12 陆北洲
***
“操场上的美女啊!”陈淮撑着下巴,然后余光看了看陆北洲,接着说:“你看,陆哥,我们和她也太有缘了啊。”
陆北洲没有理会陈淮,直接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哎哎哎——,陆哥等等我啊。”陈淮快步走到陆北洲旁边的座位坐下。
一班是一个重点班,班里只有三十个人。而现在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四个座位了。而唯一的两个座,就在乔南浔的后边。
陆北洲坐下后,直接拿出了包里的笔和试卷。
看着陆北洲严肃的样子,陈淮心里感叹一声。
他陆哥认真的样子真帅!
“嘿,你好。”前方突然的声音把陈淮的注意力拉去了。而陆北洲却是连头都没有抬。
魏栖迟一下坐在乔南浔身边。乔南浔也被她的声音惊醒了,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她笑着说:“你好啊。”
魏栖迟也不是个心细的人,没有看出乔南浔脸色的苍白,只认为是她长得白。
魏栖迟一边把书包往桌兜里塞一边说:“我叫魏栖迟啊,名字取于《诗经陈风衡门》的‘衡门之下,可以栖迟’。”
还没等乔南浔开口,后边一直偷听的陈淮就笑出了声。
魏栖迟皱着眉,扭过头问陈淮:“你笑什么?”
陈淮笑的声音越来越大,班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就连陆北洲都抬起了头,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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