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毕业的日子渐行渐近。大学四年已接近尾声，蓦然回首，一脸懵逼。一直想着，有个机会写一些东西，算是对这四年的一个留念，也算对人生中最美好时光的一点记录。没有狗血，没有煽情。谨以此来纪念那回不到的过去，那些年少轻狂和那个年少腼腆无知的自己。
“喂，你能不能走快点，总是慢半拍。”她探过头来说。
“我尽量吧。”他腼腆地回答。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烈日炎炎，迷彩服，阳光下，她俏皮的话和浓密的黑发。
1
事情还要从军训前几天说起，某天回家路上，王小葱骑着车，和某逆行人士撞了。说来也巧，在那么几米范围内，两个人就是同一方向拐来拐去，然后来了个正面干杯，两辆自行车压在身上，右腿丝丝阵痛传来。爬起来扶起自行车，两人啥话没说，各奔南北。
膝盖擦破了皮，别的感觉没什么大毛病。下午军训踢正步的时候，他感觉一阵疼痛，哇抬不起腿，干脆低点好了，到最后趁教官看不到他直接慢下来了。
“喂，你能不能走快点，总是慢半拍。”休息时她探过头说。
“我尽量吧。”他淡淡地回答到。
事实上，他并没有走快，反而故意放慢了。对！故意放慢了。她再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为期20多天的军训也接近尾声，带着20多天的标志性勋章，他们将走进教室，开始为期三年的生活。隐约记得，最后结束的时候，带队老师说“总分高于630分的同学，可以进火箭班，我带火箭班的班主任，欢迎同学们来我班级。”
火箭班！努力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当真正听到自己可以进火箭班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兴奋。还记得成绩爸妈满脸的笑容和亲戚邻居不痛不痒的夸奖的话。是的，他要去火箭班，开始为期三年的长跑，为去到自己心怡的大学而努力。
上午军训以后，下午就分班了。班级成员名单是贴墙上的，学校绕了一大圈。找啊找，找啊找。终于找到了408，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顺便瞅了瞅，有没有认识同学。然后就去找班级了。
来到教室的时候，大家已经坐好了。放眼望去，前排位置已经占完。随便找个位置，就坐下了。刚坐下他四处张望，盼望着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她！竟然是她！目光迎合的一刹那，她也看到了他，朝他挥了挥手，灵动的大眼睛，沙宣头，看上去活泼可爱，他笑了笑。下课后她过来了。
“你也在这个班啊！有缘有缘！我记得你叫王聪是吧？当初在我前面慢半拍的那个家伙！我可没有忘记你。以后多多照顾！”她笑着离开了。
她笑着走开了，但是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军训的时候大家都互动过，但是他太腼腆，只是听大家互相攀谈。下课的时候趁她不在，悄悄翻了翻她的书，封面两个潇洒的字映入眼帘——郭璐。
2
高中的生活节奏，他一直适应不了。课程的高难度以及老师的较高速度、再加学校长时间学习的政策。他每天都是晕乎乎的，上课困下课困，有时候干脆直接睡过去了。课程终究还是落下了，他很惶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开始晚上熬夜自己看，一个恶循环怪圈。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不懂，他不知道怎么办。他想到一个人，对就是她，问问她吧，毕竟她比自己考得高啊。就这样一来二去，他们就慢慢熟起来了！在这个周围都是学霸的世界里，有一个愿意耐心和你讨论问题的人几乎为零，在当初那个迷茫又不知所措的他是这样想的。但是除了她！她不嫌弃他笨，也意义找他。
有一次上音乐课，她毫无征兆地主动和他同桌换了位置，坐到他旁边。除了军训，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过。只记得那节课他什么都没有问她，心跳一直加速，脸火辣辣的，不敢直视她，背心湿透了，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我回去了，有问题我们然后说”。
还记得她走后，同桌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一脸坏笑地说“好家伙，老实交代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就是问问题而已。”
“少装！”
…………
在另一节课，他坐到了她旁边的空位置。她和她周围的同学们开他玩笑，他勉强地回应着，浑身不自在，下课就灰溜溜地回去了。
3
日子一天天过去，期中考试如期而至，成绩出来以后就是座位大调整。他考得一塌糊涂，她考得也不好，但只是文科不好，她的理科出奇地高。
当时正值学校课程改革的大潮，不仅要改革上课方式，而且还要换座位。所谓的男女面对面坐，对，就是这样。当班主任读完最后面一组女生名字以后，对，有她。当班主任读到王聪的时候，他惊呆了！他的对面就是她！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学校改革的初衷是好的，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提高同学的积极性与参与度，其实最后就是为同学们聊天提供了最大便利。他们组同学成绩普遍不太好，而且组内严重不团结，尤其是四个女生。她和组内女同胞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吵架了，吵得很凶，另一个女生也加入战场，最后不欢而散。从那以后，在四组的七个人四个女生中，有两个和她闹别扭，另一个和谁都不怎么说话。
可以想象，当一个女生和周围同学吵架被孤立，是一件多么崩溃的事情。当初的他没有那么厉害的格局，并不能想到这些。
期间也发生一些小事。
事件一
有一天上音乐课，在同学们起哄下老师允许同学们看电影。全班70多人拉着窗帘看电影，是多爽的一件事情。当时的场景已经迷迷糊糊了。
只记得她对他说她饿了，想吃零食，薯片和干脆面。他猫着腰从门缝出去，狂奔到食堂的小卖铺，买了两大包薯片和记不清几袋的干脆面。她高兴得咯咯笑，嚷着给他钱，他不接。
事件二
他一直一个人吃早餐，有一天早上买好的兰州拉面刚放到桌子上，遇到了她，她把自己的碗顺手就放他对面桌子上，趁她去取筷子途中他端着兰州拉面仓惶找了新位置。如果真要穿越回去，他应该狠狠给自己一巴掌，你躲啥？？
事件三
前面提到的男女面对面坐，为了取书方便，买了书架。两个人书是放一个书架里的，她一边，他另一边。书太多的时候书架会hold不住，谁看到谁就去帮忙一下。早上刚到教室坐下，她也到了，照理取出书，一切就像往常一样。他伸手去支撑一下的时候，碰到了什么？？？！“唰”的一下抽回手，她盯着他，要责骂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不知道的是，抽回手的他，慌了好久。大概是第一次碰到女生的手。
后面这种事情发生了好多次，他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她提议，他们两坐最边上吧，这样她就不会太尴尬了，他答应了。顺带过来的还有一小纸条，原话已经记得模糊了，大概是这样：“从今以后，我们两就不要管别人了，我们两互相讨论，不会了一起问老师。另外你所看到的每天骑电动车带我的那个男生，我们两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邻居住得近而已。”
“好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换。也为后来的彼此渐行渐远，埋下了深深的伏笔。他更没有想到，自从他们换座位以后，她再没有坐过那个男生的电动车。
4
现在稍微需要提一下四组七个人的情况。最边上的他和她暂时结盟，当然，他还是和组里同学联系的，并没有彻底断绝关系。另外两女报团讨厌她，剩下一个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我行我素。三个男生中，他同桌沉迷武侠修仙无法自拔，另一个学习情况更糟，因为没什么特别的熟人，喜欢找他问问题，而且经常擅自做主强行让他吃他带来的好吃的，为此也会有一些小矛盾。
这个组就这样运行着，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涌动，女生之间的矛盾远非一个男人可以理解明白的，互掐暗地里常有。大概只有一件事情，是他做的最得意的，也是让组内成员关系稍加改善的。
一中东门旁边有很大一块空地，每到了正月十五的时候，这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对，这些灯笼是同学们自己做的，也有个别不愿意动手自掏腰包买的。
又到了，一年一度做灯笼的时候，他最兴奋，因为这个时候晚自习通常是可以不上的，同学们互相讨论，嚷嚷着，叫喊着，打闹着，嘻嘻哈哈一片。虽然已经一年多了，但是他经常联系有言语来往的，也就是后面这些同学们。但是他还是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氛围。
他和她说，我们也做个灯笼吧，你看好不好。她欣然答应，两个人策划着，想着做个什么样的模型才好。最后统一的方案是：做一个火箭模型，正好和火箭班相呼应。大概确定好方案后他们两人就开始动手了，中午饭都没有吃。
她说：“我们家附近有个地方卖铁丝我知道，我们骑车去。我们家还有钳子和别的工具，正好我回去拿。”
两个人骑着两辆车绕了一圈，买了粗细铁丝，她从家里带了工具。他背包里，两人回去了，小卖铺买来的零食随便吃吃也就午饭交代了。接下来就开始了做灯笼的环节，他们两人的估计是做三个等大的铁丝环，三直铁丝做支撑，细铁丝做固定，大概框架就是这样。
买来的铁丝卷成一个大圈，她从家里带来的小钳子似乎有点不够看。他两只手咬着牙都剪不断，她蹲在旁边。鼓着掌，嘴里喊着加油加油。一次不行两次，多次以后铁丝就剪断了。她夸他棒，夸他厉害。
这一辈子，会有多少个这样的时刻，你在旁边咬牙坚持，而你的女孩在为你摇旗呐喊。她相信你，支持你，为你高兴。
有了一次经验后面就好多了，三段铁丝顺利剪好盘成圆形状，一个人太慢，他把同桌还有另外的同学都叫了进来。征求他们的意见，但是她没有征求她的意见，更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开心与不满。
休息间隙她拉着他说“为什么要他们进来，东西是我们两买的，铁丝是你剪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忘了答应我的话了？”
“让大家一起进来，这样才是一个小组做的嘛，团结一下大家也好改善一下我们组同学的关系不是。”
她沉默了，什么都没有说。他继续加入了做灯笼大军，完全忘记了她刚才说的话和当初对她的承诺。
全组人的加入果然效率提高了不少，另外的女生想出自己动手缝一个火焰状布袋，好模拟发射的火箭，还有人买了透明的白色硬塑料纸，买了灯，甚是热闹。
一组人忙乎一下午一晚上，火箭模型就做差不多了，大家忙的不亦说乎，晚饭都没吃。快到放学时分，他坐在座位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她没有理他，他想起了下午她说的话，才意识到，整个一下午，她再没有加入做灯笼大军。
他愧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油然而生出淡淡的不满。
第二天到校以后，她不理他，他也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有一丝对她的厌恶。对，就是厌恶！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下午，他把座位换回来了，坐在了她斜对面，全组的人怪怪的眼神盯着他们。好奇他们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两个人陷入了冷战，这一冷战，直接让两人的关系直接回到原点。他再没有找她讨论问题，她再没有和她说过话。
5
两人再次说话已经是快两个月以后，说了什么他早已忘记了。不冷不热地说几句不咸不淡地话，仅此而已。
他没有为她想过，也不知道在这两个月里，她内心是多么的煎熬，在这个组内唯一愿意和她密切来往的人，突然之间疏远自己。他忘记了她给他讲过的初中小学的她的故事，全班大多数的女同学们讨厌她，她没有关系很好的女生做朋友，她孤单，她也渴望友谊；他也忘记了文理分科时候，他犹豫不决自己在文理科选择中纠结犯难时她鼓励他帮他分析情况，并且说着她也学理，她可以教他的话。他没有想到过这些所有的所有，将会成为他日后彻夜难眠的痛苦回忆和他的久久难以思怀。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适应了学校的高强度和老师的教学模式，他的成绩在慢慢提升着，但是每次他不愿意想到她，不愿意也不想。两人目光相撞之时，迅速躲开。直到大二上期末临近的一天班里座位再次大调，班主任征求大家意见，想和谁坐同桌，想坐哪里，老师会尽力满足大家。他当初想着，就坐最后一排，同桌就选沉迷修仙的这个家伙，在给班主任的纸条上他也是这样写的。
但是，班主任并没有顺他的愿，他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和班里的第一名学霸大佬坐同桌，这次换座位带来的影响，已是后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班里的另一个男生开始经常来往，找他讨论问题，经常嘻嘻哈哈。这个男生就是在第一次换座位前在她前面两排的那个男生。也是那个后面他做前排以后一直对他不感冒的家伙。
看这他们两人一天天关系亲密，班里也传开了，对，他们在一起了。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认真学习，努力考到好的大学。但是这也仅仅是大二的时候这么想，伴随着高三的到来，压力、孤独、烦躁等等情绪一直藏在他心里，有的时候他感觉很难受，心情总会随着月考周考成绩排名正弦曲线式变化着，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哭。
记得高三的时候学霸同桌给他悄悄说，想找一个女朋友，怂恿他一起啊。呵，这个时候找女朋友，虽然他内心有点拒绝，但是他还是想到了她。那个曾经和他关系如此亲密到最后两人形同陌路的她，她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她终究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成绩已经没有高一时候那么厉害了，他总感觉她身上已经没有了高一时的那种灵气，变成了主动在那个男生面前小鸟依人的小家碧玉了。
时间、空间一直在蔓延，过去的种种，也慢慢地，慢慢地，伴随着炎炎夏日、瑟瑟秋风、凛冽冬日，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们往日的种种，淡忘，模糊。每次在教室遇到她，他开始主动打招呼，开始她只是象征性礼貌回复，到后面正常了，也就正常了，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当他慢慢回想往事，回想起当初的的点点滴滴，他懊悔绝望难过自责，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记得高三拍毕业照的时候，他们一起合了影，他笑得很开心，顺便占了个便宜，对，一只手搂着她肩膀，她笑着说；“啊呀”，也没闪躲，也就拍了一张照片。过去所有的所有，所有的回忆。后来每当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一宿一宿地失眠。
高考结束了，恭喜王小葱成功败北，平时排名倒过来就是高考成绩排名，她考的也不好，比他低十几分吧。记得那会儿他们互相安慰着，打听着报考院校，她找了高中的化学老师帮忙，青海大学录取了。他自己赌气随便胡乱填的，来到了浙江理工。后来他曾经想过，为什么当初没有考虑和她报考一个学校呢？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人大一就分了。他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他也去了她的大学，那还有机会么？不知道，这个世界最残酷的事情就是没有如果。后来的后来她又找了新的男友，他继续单着，沉溺在高考败北的阴影里无法自拔。上课、下课不分时间地点地看，晚上熬夜看。他不屑也不想学习，只想一直沉溺下去，一直这样下去。那个时候的他连自己的情绪都照顾不过来，更不要说找女朋友了。立即推，显然不存在。
他终究还是不甘的，在专业分流的时候他开始慢慢摆正心态，开始认真学习了。大学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为什么说它大，这个小世界很大，包含了来自中国大地的各个地方的人，各色人物都有，大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无数个这样的人组成了一个群体。但是在这个小世界里他一直是孤独的，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上自习，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后面的渐渐习惯再到麻木。有的时候想着找个女朋友吧，就会想起她的笑容，想起那年那月的那个她。他总会拿她和自己遇到的女生做比较，她 是那样的独立、有个性、有主见，但是也只能想想罢了。
记得有一次她晚上12点发朋友圈很心塞，他给她打电话，安慰她，鼓励。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到保研的种种，聊到大学的无奈，也聊到那年高一，那年的那些日子。他对她坦诚了，后来的后来，他无数次的后悔，也无数次地难过。她笑着回应着，不说话。
记得考研录取通知出来，他告诉自己高中好基友说自己录取了，基友分分钟钟发圈，热烈庆祝王聪同学复试成功。她微信私聊过来一句：“恭喜你，考研成功。”附带了一张她们家群聊截图，开玩笑地说：“以后，你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好好对待自己，找个女朋友吧。
当她说到找女朋友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莫名地难过，难过，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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