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出身不好,尽管父亲才华洋溢,在家乡附近却不容易找到愿意嫁她的姑娘。在村里一位兄弟夫妇的引领下,父亲来到了两百公里开外——妈妈的家乡相亲。外婆、大舅和舅妈先见过我父亲,觉得父亲虽然身材瘦小,但人机灵精干,就同意这门亲事。这之前,妈妈有自己喜欢的人并相处了两三年,但受到家人的反对而告吹,父亲与妈妈相亲的时候,妈妈正在赌气,觉得已经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随便找个人嫁了。
就这样父亲和母亲只见了一面,相处了两天;两个月后就母亲就跟爸爸回我的家乡结婚,开始了新家庭的生活。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母亲经历了人生中最严苛的磨难。
妈妈嫁给父亲三年就生了哥哥和姐姐,父亲当时在煤矿工作,每周只能回家一天,有时候有事还不能回家,这样一个月呆在家里的时间不足四天。家里一切的劳务、家务照料两个孩子的生活重担压在了妈妈的肩上。
1975年,是这段时期最黑暗的日子。妈妈怀上了第四个孩子——我未能存活下来的哥哥。当时,计划生育工作已经开展,爷爷“历史反革命”的帽子还没有摘掉,如果妈妈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很可能被拿作典型被批斗。想起过往爷爷和爸爸被批斗的日子实在是不堪回首:在台上被绑着拷打、踢到台下,他们能活下来已经是死里逃生,爷爷如今年纪大了了,经不起折磨,无奈之下妈妈含泪去医院做了引产。“上了产床我都想逃。医生告诉我那是一个成形的男孩,我的心都痛得心碎了!“如今说起,我仿佛看到母亲的心还在滴血。
母亲手术后只休息了十二天,就要到地里开工,收割水稻。开工第三天,母亲突然发烧,辗转在村里看了十几天不见好,有一天在看病回来路上晕倒了,送到镇上的医院检查,诊断为急性肝炎,已经非常严重。母亲在医院一住就是两个月,她还清楚地记得八月初四那天出院。
回来后,奶奶提出和母亲分伙,当时家里一颗米都没有。虚弱的母亲含泪到亲戚家借了几杯米、五块钱,买来盐和火柴,才得以开伙。这一年母亲生病住院很长时间没有出勤,父亲在煤矿没有工分,年终结算的时候,母亲、哥哥和姐姐三人不但没有收入,还超支几百斤粮食,共计36元。那孤苦伶仃无所依靠的感觉让母亲濒临绝望,至今耿耿于怀。她说过,如果不是放不下才一两岁的姐姐,她可能投江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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