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敛着落日余晖,似轻纱般淹没了整片天空。
长安,一个受尽无数兵戎蹂躏的城市。在三百年的岁月摧残中,侥幸苟活了下来。
纷杂散落的瓦砾,在早已沦为故国他乡的土地上,依然向世人展示着这个曾经作为大汉朝首都的荣耀。
那时,我还不是将军,在断壁残垣中靠着乞讨硬是挺过了人生的前十年,长安街上,我衣衫褴褛,每日在青楼的臭水沟旁拾掇着那些富家子弟残存的果腹之物,但谁又知道我这南方的遗民内心所流淌的复国只愿。只是这异族横行的世道早就没了人性,食肉啖骨,汉人的滋味在他们的眼里远胜过草原上放养的牛羊。
两年后,大魏朝的统治者终究想起了这片遗留后方的土地,城内张贴了各式各样的征兵召令。
凡男子者,年愈十二,自有奉公讨逆之责。
我自问讨什么逆,又奉什么公,不过是柔然人驱兵十万,在河西走廊虎视眈眈,这元氏皇族果然学的好一个驱虎吞狼之计,亡的自不是他自己族人,只是损失些抢来的金银珠宝罢了。
登策官的下巴上系着两根流线型拧成的胡须,嘴巴上的横肉沾着烈日反射的光泽,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你是汉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边的云,显然我的无视着实令他不爽,一声拍案而起,“你他娘的,我在跟你说话呢”。
我一脸不屑,“怎么,汉人就不能当兵了”,话未说完,肩膀就被两个鲜卑人模样的大汉锁住了。
他捏着我的下巴说,“老子就是瞧不上你们汉人,只是听说这汉人烹出的味道比牛羊的滋味还要美上几分”。说完忍不住用手剔了下牙。
我大骂一声“鲜卑狗”,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嘴里瞬间翻滚着血泡,被人拖着进了监狱,后面一声悠远的长笑,“弟兄们,今天老子给你们开开荤,让你们尝尝南方的味道”。
我没有名字,因我身体里流淌着汉人的血,自出生起便看惯了异族人的冷眼,一身上下无一处不沾着伤口,在妄想以后能够填饱肚子,尤其在这样一个柔然人进范的时候,没有丝毫顾虑便从了军。
可如今我却身处大狱之中,还有两个时辰,我就要被剥皮抽骨,成为鲜卑狗的盘中餐。
我想起刚才在校场外,一展我汉人的傲骨,有些没来由的无奈,南方的齐都会知道我的存在吗,会因为一个曾经的大晋后裔在北国烹杀而在史书寥寥勾勒几笔吗。
我被特别安排了一间环境较好的住处,地上零星的洒了一层干草。仔细嗅嗅,还或多或少沁出一股马尿味,在与舌尖碰撞后而溢出的酸楚味让我不得不放弃了以此充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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