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农村的。住的是那种最普通的小青瓦房。经过汶川大地震,它又多了几条裂纹,看上去略带一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打我从这间房子生下来起,二十多年的光阴,家里没有再为它添加任何的装饰——裸露的红砖,没有抹灰,就像是没有穿衣服的人。
小青瓦房一直都没有围墙,从这小瓦房修砌时起就没有。
门外马路上的人可以直愣愣地瞧见屋子里的我,我也可以一眼看见站在屋外面的人。每当对面马路上有一群人扎堆时,我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总想着家里的院子能有一堵高高的墙把它围起来。这样,就不会再有那一堆堆投向我的目光,也不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把它当作是可以来回穿梭的路。
从小到大我都在探索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左邻右舍一有空总是会爱往我家钻呢”。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总有他们站在旁边议论我们的饭菜是否可口,家里来客人时,他们会来凑个热闹,家里有人大吵时,他们会在旁边添柴加火。甚至到后来他们开始在我家打麻将,于是家里好像没有可以和父母独处的时间,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那群人。
最终,我将这群人爱出现在我家的原因归结为院子没有围墙,并跟父母抱怨。没想到得来一顿数落。他们给我的答复是,这样破旧的房子是不需要围墙的,又或者说,我们家的经济情况是不需要这一圈围墙的,砌了墙反而招贼。
我仔细环顾了一下家里的小青瓦房,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一伸手就能够摸到邻居家的墙壁,这样的距离,的确不太能够砌墙。如果在那样的角落里硬塞一道墙,心里一定堵得慌。家里再也没有提过围墙的事情。
时光匆匆,我从镇上的小学升到县里的初中。开始了住校时光。
“回家”,却从最期盼的事情变成我最抵触的事。每周一回,面对的都是嘈杂的麻将声。家里唯一的一张方桌成了麻将专用桌。我只能在旁边搭着两个矮小的板凳,我像极了一只蜷缩着的蜗牛······
“能读进去书的人,不管在哪儿都是能够念进去的。”
“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借口。”
······
终于,家里的环境让我再也不想学习,成绩开始一落千丈。我和父母之间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小孩子的心里总觉得大人把那群外人看的比家人更重要。曾经的那个小小避风港让我泪流满面,自此在家里再也没有笑过。最后我们将这些问题的原因都归结在对方身上。
“你们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将就你的,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渐渐地,我心里面已经慢慢筑起一道围墙,而且它仿佛坚不可摧。将我和父母隔了起来,一墙之隔的距离,让我对这个家,开始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归属感。
我们每每争执一次,心里面的那道墙便又砌得更高了一些。最后,这面墙将我彻底的围了起来。
无数次当我透不过气想要翻过它时,稍不留神,便又跌了下来,摔得生疼。
现在眨眼间已经过去十多年,我也长大成人,开始工作,开始独立生活,一家人也搬到了新的住所。
那间小青瓦房还是就那样傻傻的立在那里,围墙还是没有砌起来。就连墙那边的人,好像再也没有呼唤过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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