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具体说,就只好分类。先谈乐器。
我年幼时,母亲的养母——我的外祖母——在村里的洋囡囡厂上班。“洋囡囡”是乡里人对玩具的俗称。我家离外祖母家近,才一里左右的路,所以在那时,我是经常去外祖母家的。她家的床头柜里,常常放有一种发声器,细的圆柱形的,有指甲那么长;含在嘴里一吹,会发出类似口哨的声音。只我是不会吹口哨,凭借这玩意,却可以吹得比口哨更响且悦耳得多。
大约我从小受这样的薰陶,对于乐器,除了天性,潜移默化中,也有了浓的兴趣。
到我十岁左右——那时还住在老宅;家里四间平房,平房的西面是贯穿南北的河。有一回,我去镇上,在新华书店(大概是,现在有点记不起来)看到一种口琴。大约那时,我已经知道口琴是一种用口吹的乐器,很是喜欢,于是恁是花完身上仅有的积攒的零钱买了回来。
在家里,我自然是日日吹;虽然完全不懂吹法,但从口琴里跳动出来的每一个乐符本身都是美妙的。这样地嬉玩有些天,到有一日,我坐向河岸,石头垒的自家的河桥上,手里当然也拿着口琴。大约起先也吹了一阵,到后来,我似乎莫名地限入了沉思。然后,从河中央传来扑嗵的一声,抬眼看时,却溅起一些水花。我才猛然知道,是我自己把手中的东西扔向了河里,且即而大吃一惊,那东西就是口琴。但我望着宽阔的河面,实在无计可施。有什么办法呢?那时并不是夏天,如果是夏天就好了,我凫水下去,未必很费力就可以找回。我只有迷惘地坐在河桥上,心头起了很多懊恼和悲哀……
直到第二年夏天,气温暖到可以下水,我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那个口琴——因为,从口琴扔进水的一刻起,我就日夜萦怀。于是,向记忆里口琴沉埋的河床寻找。河水有点深,几乎没过我的头,我硬是探了半天,而终于没有找到。然后,第二天继续找,第三天、第四天……也仍旧没有找到。我很沮丧了。
我原本是目测,且抱有刻舟求剑的意思。其实,在那时,河上是热闹的,村里的人们,日常篙橹不断;又水是活的,有时还裹挟着飚风。那口琴,小的,不到半尺,天知道陷在哪里呢?
然而,到第三年的夏天,也仍旧要去河里寻找;却哪里还有。我才似乎真正绝望,以为口琴是再也找不回了,即使找回,估计也锈蚀得面目全非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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