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那个下午,我首先记起的是那种尴尬,母亲说她能感觉到热能量正在我们身体里流动,但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母亲和理查德闭着眼睛,静静地站着,呼吸很轻,他们能感受到能量的传递和由此带来的喜悦。我则局促不安,我努力集中注意力,接着又担心坏了苏珊的事,担心因为我成了人链上断裂的一环,不能把母亲和理查德的治愈能量传到苏珊身上。十分钟后,苏珊付给母亲20美元,接着进来了下一个顾客。
如果我有所怀疑,那并不完全是我的错,而是因为我无法确定应该相信哪一个母亲。车祸发生的前一年,母亲第一次听说肌肉测试和能量工作,觉得那全是人的一厢情愿,“人总是希望奇迹发生。”她对我说,“如果能给他们带来希望,让他们相信自己正在好转,他们就什么都信,什么都吃。但是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这种东西,营养、锻炼和钻研草药特性,这才是全部。但是人们生病受罪时,你说这个他们不接受。”
现在母亲却说,治疗有关精神不受限制,她向我解释说,肌肉测试是一种祈祷,一种神圣的祈求,这是信仰的体现,上帝通过他的手指传达旨意。有时我相信她,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每个问题的答案。但我永远也忘不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同样聪明的母亲说的话: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这种东西。
一天,母亲宣布,她的技法已经炉火纯青,“我不必再大声说出问题,”她说,“只要想想就可以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注意到,母亲在家中四处走动,她把手轻轻放在各种物品上,喃喃自语,手指以稳定的节奏弯曲,如果她在做面包时,不确定自己加了多少面粉,啪嗒、啪嗒、啪嗒,如果她在制作混合精油时,不记得自己是否添加了乳香,啪嗒、啪嗒、啪嗒,如果她坐下来诵读了半小时的经文,忘记自己是何时开始的,肌肉测试法就又派上了用场,啪嗒、啪嗒、啪嗒。
母亲开始沉迷于肌肉测试,每当厌倦了谈话或者记忆模糊,甚至日常生活的那些不确定让她不满,她便进行肌肉测试,但意识不到自己在这么做。她的五官会松弛下来,表情空洞,手指会像黄昏时分的蟋蟀一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爸爸欣喜若狂,“那些医生可不能仅凭触摸就知道你出了什么问题。”他神采飞扬地说,“但是你母亲能!”
那年冬天,对泰勒的记忆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我记得他离开那天,看着他那辆装满箱子的车从山上颠簸而下,是多么奇怪,我无法想象他现在在哪里,但有时我想,也许学校没有爸爸所想的那么邪恶,因为泰勒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人,而他喜欢学校,他对学校的爱似乎超过了对家人的爱。
好奇的种子已经播下,只需时间和厌倦让它成长,有时当我拆下散热器上的铜,或将第500块钢扔进分类箱时,我会发觉,自己在想象泰勒的学校生活。随着在废料场度过沉闷的每一个小时,我的兴趣越发强烈,直到有一天,一个奇怪的念头闪现——我应该去上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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