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母亲

我一直都觉得母亲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这是一种天性，不灭永生。

我喜欢母亲讲她当姑娘时候的事情。她回想起旧事，如同一名说书人，声色并茂的讲出来。

她说，小时候母亲去世的早，家里的孩子又多，家庭的担子落在父亲一个人生上。当时是计划经济，物资短缺，身在农村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情。她的个子瘦小，背着竹篓赤脚上下学堂，放学回家的时候顺便割一背篓猪草回家。肚子饿急了，就偷摘路边的豌豆吃，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被抓了可不得了，会被安插上薅社会主义羊毛的罪责。母亲不幸被抓住了，身背小牌，牌子上写的字她记不清了，想必是一些难听的话吧。母亲被大队公社的人狠狠训斥，母亲年龄尚小，根本听不懂大人在骂些什么，一路上她还在回味豌豆的甜味，满足的露出笑容，身后的人骂得更凶了。直到村里一位老者求情，这事才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

有一次，大队杀水牛，村里的水牛老了，再也耕不了田了。村里人就把牛拴在柱子上，在一旁磨着刀，讲到这，母亲放低了语气，看着我。说道，那只老牛，她还骑过咧，牛身大的跟火车头一样，那牛帮队里出了大力气了。如今要被杀了，那牛两颗大眼珠子流着泪，跟人一样啊，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它是真的哭了，边哭边叫，那声音低沉的像个大鼓。

我问后来怎样了，她说，杀牛的时候，她没有像村里的人那样兴奋，很悲伤的看到牛倒在血泊中。一看牛倒下，有的人就拿盆去接牛血，还夸赞这看牛血旺啊。

村里煮了牛肉，香味扑鼻，母亲忍不住也端着碗去要，排着长队。

那是她第一次吃牛肉，回味起那个味道，嘴里全是夸赞的话，但脸上没有半点欢喜。

在艰苦的岁月里，她一直告诫我，要乐观的看这个社会，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而且会一直这样。大不了像猫一样死去。(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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