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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大地呻吟的智者

倾听大地呻吟的智者

作者: 元宝的兔牙 | 来源:发表于2022-10-04 01:16 被阅读0次

      

      俄国作家的作品往往蕴含了深刻的社会哲理,揭露并批判丑恶病态的缺乏人性的社会。其中不乏一大帮子敢于说真道实的作家,因此,其社会的日趋完善当然是情理之中。这样或许便能理解近代俄国乃至到前苏联强盛的原因,这期间没有这些忧国忧民的作家,一切便显然黯淡了许多。

      正如此书的译本序所说,《罪与罚》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部最深刻最富于现实意义的作品。当然这是不无道理的,书中你尽可以看见19世纪初的俄国社会,人们在沙皇独裁下的无奈与痛苦。小说的深刻性自然不必言说,让人瞠目结舌的不仅仅在于其深刻性,对于人物心理的细微描写,对故事情节错综复杂发展的巧妙把握,都堪称经典。

      小说从一位因贫困付不起学费而辍学的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入手。他只是成千上万这样的人的一个缩影,没有收入,为了生活靠典当自己所剩无几的什物度日。有理想又有何用,没有饭食,或许只能形如蟑螂,到处受人唾弃。这大概也是那些“大学生们”应有的现实的考量——他们有激情,想改变现状,却苦苦为自己的生计奔忙。

      罪,是贯穿小说的主题,拉斯柯尔尼科夫杀放高利贷的老太婆阿廖娜·伊凡诺夫娜,以及意外的杀了她的善良的妹妹丽扎韦塔,皆是罪。或许仅是表象的罪。而“拉”之所以会如此,根本还是沙皇统治的罪。泯灭人性的统治者,根本不会顾及平民百姓对贵族列举的种种罪状,最终,最底层的人们不得已用额外的罪来反抗这个制度的不公。说的崇高点,“拉”成了制度的牺牲者。不错,他杀了人。可是“大家都杀人,现在世界上正在流血,从前也常常血流成河,他们杀人如麻,鲜血像香槟酒一样流淌,这些人因杀人如麻竟然在卡庇托林举行加冕,以后又被称作人类的恩人。”这是“拉”的妄想,他妄图通过做成百上千件好事来弥补这样一桩傻事,到底是错了,罪便是罪,空泛的超人理想主义致使其陷入了同样的陷阱,这样的傻事同统治者的伎俩并无二致。

      我是同情放高利贷的老太婆的,她的死令人惋惜,很明显,她成了一个替死鬼。最后反倒得不到怜悯,倒有更多的人责难死后的她,这令人不无悲哀。我以为她其实不过也是为了生活,那样的社会下自然孕育而生了这样的职业,没有阿廖娜,还会有他人承接此业务。不过,若要令她的死显得大快人心,陀思妥耶夫斯基自然将其塑造成阴暗凶残谨慎的狠角色,她虐待异母的妹妹,这样的安排,她便死有余辜了吧。可妹妹丽扎韦塔是确实可怜的,她如此的善良老实,甚至显得有些傻气,不通世事的她在死前都没有用双手举起来去遮脸,任凭斧子将其头颅劈成两半。

      拉斯柯尔尼科夫“疯”了,“病”了,整个机体已不听使唤。他痛苦于自己的罪孽,让其深深的自责,他不敢要劫来的钱财,其实原本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失去了那些必要的勇气。他是临阵脱逃?不错,他原本也没如此高尚,他只是在一家小酒店无意中听到一个大学生和一年青军官在议论阿廖娜:“从大众利益的观点看来,这个害肺病的、愚蠢而凶恶的老太婆活在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恰好他的“头脑里刚才也有过这样的……完全一样的想法”。

      杜尼雅的美,在于她可以稀释种种的罪。波尔菲里的罪,哥哥的罪,乃至这个邪恶社会的罪,她都有效的起到了缓和的作用。用她妈妈的话说:这个姑娘坚强、懂事、有耐性、能忍让,她也有颗炽热的心。而她最终在哥哥的帮助下揭露了卢仁的丑恶嘴脸,并最终拒绝了他的婚事。

      还有拉祖米兴,这位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大学同窗,倾尽所能的帮助他度过种种危机,没有拉祖米兴他能否成功走出陷阱或许还是未知数。

      杜尼雅、拉祖米兴便是这样稀释液,他们将社会的不同形态的罪都加以稀释,让原本尖刻的矛盾显得不再突出。这是好是坏,无从判别,但社会有这样的人,也需要这样的人存在。重情重义,本就是人类社会的主旋律,若是连这点根基都荡然无存,那这个社会大概也走到了尽头,沙皇最终的消亡,或许就是此因。

      拉斯柯尔尼科夫想做拿破仑的心其实未变,他要用此伪装他杀人的动机,因为在他所设想出的思想里,这是不可或缺的证据。“只有聪明、强硬,才是统治者。谁比所有人更胆大妄为,谁就比所有人更正确。”在自圆其说的思想,他渐渐陷入了无可自拔的境地。这便是其中的道理。

      陀思妥耶夫斯基深恶痛绝的社会,悲情、欢笑、泪水都只是其中的小小尘埃,它们拼凑的悲剧,往往是深刻的情诗。索尼雅与拉斯柯尔尼科夫的相遇到相爱,没有波澜起伏,平平淡淡,他们同属苦命的人们,索尼雅为了父亲和其弟妹的生活,出卖了肉体,“拉”是乐善好施的,她不忍马尔没拉陀夫的尸体无法安然下葬,便将自己所剩无几的钱都给了卡杰琳娜。或许是出于感恩,直至“拉”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索尼雅都至始至终的跟随。这即是爱情,“拉”获得了新生,一颗心也重新获得了无穷尽的生命的源泉。

      正如罪,有表象的罪,也有深层次的罪。同样,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便是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其中的一个表面的罚。在内心的苦苦自责,以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的世界充满晦暗,前途梦想只是虚幻。他会做可怕噩梦,他因此憔悴,生病,生命像是走钢丝的尸首,时刻会掉落深渊。这样的罚已是极致,接下去,或许就是了结生命,不是没有勇气,只是这个度还是轻巧的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把握的很好,“拉”毅然选择了面对生活,这直到后来,可能还会是另一个美好故事的开端。

      拉斯柯尔尼科夫的错,是俄国社会造成的。他只是一个缩影,显然相比他人,他又是成功的。他敢于直指社会的不公处,并用利刃斩断了那插在底层人民的吸血管。可是他却以那不可实现的思想,一厢情愿的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显然,从一开始就可以预示不会有好的结局,他最终还是难逃丑恶制度对其的惩罚。

      天真了不是错,怕就怕其天真了一回,还高高在上的叙说其机智的表现。他扮演了一回时代的弄潮儿,却犯下了无法挽回的“罪”。

      人们需要思想,足够的思想是可以开悟的。超人思想所倡导的为所欲为并不能彻底根治那些盘根错节的滋生在大地的呻吟,应有务实的思想,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好的思想可以引领民族的强大,而相反,只会造成乱象。

      遗憾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指出了19世纪俄国社会的病根,却没有开出一个明确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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