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小镇

作者: 秋天云子 | 来源:发表于2019-03-10 20:05 被阅读4次

          四岁那年我们一家从成都华西医院来到了位于蓬溪县的蓬莱镇(现为大英县),父母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随川医的“种子”队到蓬莱镇医院工作的,当时川医下派了四支“种子”队,每队都有几十人,去的都是最偏远落后的山区,蓬莱镇就是其中的一个。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蓬莱镇是个美丽的小镇,一条叫着溪江的河从镇边流过,当时蓬莱有一大型的国有企业,叫蓬莱盐厂(现在西南地区最大的“中国死海”的原址),因为盐厂在河对面,所以有了当时溪江上的唯一一座桥———盐厂大桥,其他地方过河还是要依靠摆渡的小船。医院位于镇的一侧,毗邻镇上最大的百货公司,三层高的公司大楼在当时很有些气派(当然只有一楼卖东西),楼对面隔条马路就是原川西北的一个石油大队(另一个大型国企)和蓬莱小学,上小学的时候我和弟弟经常是听见敲上课的钟声了才从家里往学校跑。据说当时的小镇有十二条街,我好象从来没搞清楚过,反正觉得蓬莱镇很大,很繁华,特别是每逢赶场天,街上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附近远远近近的农民都涌到了街上,买东西的卖东西,到处是背篓箩筐扁担。当地盛产水果,什么苹果梨子桃子杏子李子柑橘品种十分丰富,又当数柑橘最有名,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我们家里却可以一年四季水果不断,因为实在是太便宜了。我最喜欢吃的水果是一种叫红花桃的桃子,里外都是红的,那时不象现在,吃桃子真的都拣软的吃,一口咬下去流出来的水红得象血,那是我吃过的味道最鲜美的桃子,印象最深的是桃子上市的时候,我会把书包腾空一半然后装很多桃子带到学校去吃。后来到绵阳发现水果竟然成了稀罕之物,许多家庭一个苹果或广柑也会一家人分着吃,在蓬莱镇的时候我从来不认为水果是奢侈紧俏的东西。

          蓬莱镇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小镇,不仅因为这里来了省城川医的“种子”队,使这里的医疗水平让很多县医院都望尘莫及,还因为这里的学校,蓬莱镇当时只是一个很偏远落后的小镇,但它不但有一所很具规模的小学(当时绵阳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小学)还有一所无论校园或是师资都堪与当时的绵阳中学和南山中学媲美的蓬莱中学(七,八十年代的蓬莱中学校长彭生曾先后调任为绵阳中学和南山中学的校长),这就很不简单了,很多老师都是从北京,上海,南京,成都等著名高校毕业,在五,六十年代的政治运动中因为种种原因被下放到那里去的,有的已经在那里结婚生子,他们和我们的父母一样也是一群有着特殊身份的外来者,所以在小镇上有着特殊的地位,因为是外来者所以衣着口音和当地人是不一样的,只是当时的教师因为整个社会都不重视教育而没有获得他们应有的地位,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存在给小镇生活的方方面面带去的都市文明,还记得教我们数学的老师是川大毕业的,语文老师是北师大毕业的,地理老师是南开毕业的,区区的小镇中学可谓是藏龙卧虎。有件事我记忆犹新,73年秋季我进入蓬莱中学读初中,进校不久,从蓬溪师范学校新分来一体育老师,很帅气的一小伙子,我还记得好象姓孙,他把我们当时在镇中上学的机关单位上的女孩子组织起来,很富创意的成立了一只女子体操队,并坚持每天早晨要我们跑步锻炼体能,下午放学在学校的大礼堂铺上垫子教我们练功,压腿劈腿拉韧带,下腰靠墙练倒立,还练前滚翻后滚翻什么的,我敢保证在上世纪的七十年代一个小镇中学竟有如此举动,不仅在四川,就是在全国也绝属罕见,其实体操究竟是什么我们当时根本没什么概念,只觉得既新奇又好玩,只可惜我在那里只读了不到一学期便随父母工作调动来了绵阳,后来得知那个体操队也因为很多原因只坚持了大约一年就解散了。现在想来那个年轻的孙老师的想法和勇气实在是叫人佩服,要是搁在今天他没准儿真能培养出一奥运冠军来。

    小时侯的我很好动,还专喜欢玩一些男孩子玩的游戏,也许我的性子真的有些野所以他们通常也乐意接纳我参加,什么滚铁环打弹弓扇烟盒弹玻璃球我是样样精通玩的是得心应手,晚上医院的小朋友还喜欢组织起来玩一种叫“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一大群人被分成官兵和强盗两伙,游戏内容是官兵寻找捉拿四处躲藏的强盗,直到把“强盗”全部捉拿归案便宣布游戏结束。我还喜欢爬树,医院有个小院子,小院子里有排葡萄架,葡萄架一端的两旁并排长着两棵三四米高的桑树,有小腿那么粗,因为每到桑葚成熟的时候医院的小孩子都喜欢爬上去摘桑葚吃,树的表面已被磨得很光滑了。记得有一次有个男孩比我大一岁,他爸是医院的外科医生,特有意思,居然怂恿我和他儿子比赛爬树,我想比就比呗,那叔叔一喊开始,我们就各抱着一棵树双腿夹着交叉用劲拼命往上爬,他拿着手表站在下面给我们记时,最后的输赢已不记得了,但这件事确让我日后时常的想起,并觉得十分有趣。医院的小伙伴们还经常喜欢穿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巷去到河边玩,河边有高大的榕树和好玩的渡船,特别是夏天,一群小朋友脱了鞋就在河边的浅滩处玩水玩沙子,浅浅的水坑里有许多蝌蚪和小鱼,我们会捉来放进瓶子养着,直到看见蝌蚪慢慢变成小青蛙,沙子里也有很多的宝贝,比如大大小小的贝壳(天知道那里怎么会有贝壳),我们就把它们挖出来洗干净晾干,然后用来当玩具,总之那时的什么东西都是好玩的,什么地方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游乐场。和现在的孩子相比,那时的我们虽然没有享受到那么丰富的物质条件,但精神上我们更愉悦更自由,没有分数和名次的压力,没有恼人的各种训练班,甚至连家庭作业都没有,有的却是大把大把可以随意支配的时间。就这样,在小镇明丽而湛蓝的天空下我肆意放飞着童年的梦想,尽情的挥霍和享受着属于我的纯真的童年时光,一晃就是八年。

          我们一家在蓬莱镇的八年正是文革时期的八年,社会的动荡和政治风云一样的席卷着小镇,可因为我们还小有些东西便不是我们能关心和能感受的,我们仍然无忧无虑的享受着只有我们孩子才拥有的快乐,八年的小镇生活留给了我太多太多关于童年的美好记忆,那是我儿时的天堂,也许现在的孩子们已很难体会了,那没有电视电脑的快乐却是那么的简单和纯粹。岁月如梭,童年已经远去,那让我梦牵魂系的小镇和关于童年的一切美好却永远定格在了我的生命里,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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