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1

      车站里，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小红看着小明，问他：“能不能不要走？”

      小明摇摇头：“不能。”

      广播里放着小红最喜欢的音乐，她望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王八蛋，转身哭的不能自已。

2

      举着两个冰淇淋的阿白艰难的逆着人群向我靠近，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潮湮没，直到冰淇淋也被挤掉。

      几分钟后地铁口恢复平静，留下地上两个破碎的冰淇淋，和那些黏着冰淇淋的脚印。

      我点了一份鸡翅和一杯可乐坐在窗边，期盼着阿白可能突然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太久，我翻着手机通讯录，越来越多的号码无法拨通。

      喝完最后一口可乐，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突然心里空空荡荡。

3

      她提着一个蛋糕，开心的走到了楼梯口，要上楼了，她深吸一口气踏出了第一步。

      今天是她42岁的生日，她知道自己身体很不好，细细的双腿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每上两三个阶梯就要休息几分钟才能继续，可怕的是她还住在七楼。

      她摆好蛋糕插上蜡烛，开了一瓶并不喜欢的红酒，用喜欢的复古留声机放着一首最喜欢的歌，九八在她脚边来来回回的蹭，她闭上眼睛开始许愿，想了半天，许了一个世界和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脑袋变得特别沉，眼前的红酒杯开始摇摇晃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呆呆的看着跳上餐桌的九八，她很想要抚摸它，却没有了力气。

      她突然在想，如果20年前拉住了离开的他，现在会不会不一样，这个念头让她一下清醒了起来，她笑着摇摇头，从12岁到42岁，她执着的方向从来没有变过，她想要冲不散的、毫不动摇的坚定，即使现实告诉了她，人来人往走走停停才是常态，时常有人偶然一遇，驻足相拥，然后转身消失在人海，你看，不够坚定的都走散了，她突然在想，紧紧攥住也没有那么难吧，现在妥协还来得及吗。 想了想，她又摇摇头，觉得一个人还是挺好的，九八又在蹭她脚，还一直叫个不停，可是声音好像越来越远，她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睛，眼前却浮现了十几岁的她开心的买了两个绿豆糕，十几岁的她穿着袖子全是破洞的毛衣走在街上被北方的大风吹的东倒西歪，还有十几岁的她在停电的夜晚轻轻抱住他，然后转身混入人潮，笑的没心没肺。

4

      电话一直拨不通，我放弃了找阿白，也许她手机没电了吧，窗外开始下雨，我开始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楼街边的屋檐下，小男孩抹了抹小女孩脸上的水珠，傻傻的看着对方笑。

      这时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过来，上面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后面三三两两的人议论纷纷，我听见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名字，印象里好像是那个住在我家楼上，走楼梯要走很久的女人，我听见他们说她离世几天了，倒在家里的餐桌上，她的哥哥找不到她，最后让人翘了门，今天才发现她死在了家里，走的挺安详。

      很快他们走远了，我看见人群后面一直跟着一只黑猫，亦步亦趋。我知道那只猫，它应该陪伴了她好久，想到几年不见却一下被人流冲散的阿白，我突然很羡慕她，有一只猫坚定的陪着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从没有离开，也永远不会离开了，在人潮汹涌一不留神大家就走散的今天多么可贵啊。

      强迫自己停下莫名其妙的思绪，我收好伞准备上楼，身后远远传来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小红，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