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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篇】‘莫似空悲离’--张爱玲

【第005篇】‘莫似空悲离’--张爱玲

作者: a3af9088d843 | 来源:发表于2020-08-04 08:24 被阅读0次

    双手叉腰,低眉斜眼,嘴紧闭下巴微扬,带着些许冷傲和挑衅的意味。她自称‘天才’,因她只有‘天才梦’。而世人亦称她为传奇,因她的身世、才华和感情。她是一袭华丽的袍子,岁月将其褪色,留给世人刻苦铭心的繁华与苍白。她从不说‘我爱你’,唯有静美地端坐,带着些许羞涩,认真地聆听眼前她所爱着的男人的一言一行,她想的没有未来而言,她思的只有及时行乐的贪欢,或许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然深深地陷进了爱情的泥沼。她是张瑛,世人所知的天才女作家张爱玲。                                                       �——前言

    1.再见,再也不见

    张爱玲可以说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那时候张爱玲四岁,母亲和张爱玲的姑姑张茂渊便去欧洲留学了。家缺了一个角,她的心也便露了一丝缝隙,冰冷总会趁虚而入,没有温暖。父亲更是毫无顾忌、自甘堕落地生活着,吸鸦片、逛妓院、不务正业,并把一个妓女接近了家门。继母给予她的并不是真切的母爱,而是一种令她恐惧担忧的存在。

    直到举家搬迁到上海后,才过上了稍微正常而平和的日子。这段时间里是张爱玲觉得最美好的一段时间。她的父亲是满清遗少张延重,满腹诗论、学富五车的他虽说在万变的现世格局下用处不大,但由此也影响了童年的张爱玲。张爱玲从小就喜欢看书、背诗写诗,并极具文学天赋。张延重因此特别喜爱这个聪明伶俐的长女。张爱玲喜欢和父亲讨论《红楼梦》,讨论林黛玉的愁、讨论贾宝玉的情,讨论那个时代那个家族那个故事……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张爱玲十四岁那年,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这是一个名门贵族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又一个女人又一次将父亲从自己的身边活生生地抢走,像烂了的肉和皮,疼痛却不得不撕裂。在张爱玲和继母吵了一架后,父亲狠狠给张爱玲扇了几巴掌。如今,离去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张爱玲站在那里握着脸,竟觉得自己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冷眼旁观只因心冷意阑,冷眼旁观只因他人的冷眼。

    十四岁的张爱玲时常趴在爬满藤蔓的阳台上凝望碧蓝或昏暗的天空,但她的心情却只有深如海黑如渊的悠悠然飘来的苍凉,因为她失去了最后所能依靠的臂膀,因为她失去了最后信赖的眼神,因为她活得无忧无虑却感觉寄人篱下……她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华灯初上的上海映入呆滞的眼里静止,她看到的只是依偎在父亲的身旁讨论着《红楼梦》中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诗每一个女子……

    在未遇上胡兰成时,她崇拜的是她的父亲,可此刻已完全破碎了。

    最后的一次见面是4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是为了向父亲要学费。张爱玲厚着脸皮回到久违的家门,4年了,一切都已陈旧而即将腐朽,连亲情也都一样,经不起时间的推敲。张爱玲始终面无表情地端正而微扬着头,她又能怎样呢,热情地和眼前已然逐渐年迈的父亲拥抱或是亲切地问候。只是,都回不去了。张爱玲不晓得,连她的爱情也惨遭同样的命运,‘我们都回不去了’。最后见的一次面不到十分钟,父女俩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中间隔着距离的沉默,灰沉沉如房间里厚重的尘埃,快要压破张爱玲的胸膛,她只觉得难受,她只想离去。当她从父亲手中接过学费时,她依旧面无表情地转身大踏步走掉,可她的心会不会已经流了泪滴了血,她至始至终都没喊一声‘父亲’,也没表现出自己的感情,或许,真的是悲痛如尘埃般悄悄然堵住了泪腺。

    她所崇拜的父亲,再见了,再也不见。

    2.文学只是爱情的玫瑰

    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张爱玲,心愈加地变得敏感。她愈加用心去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她那颗玲珑的心就愈加的受伤。

    张爱玲在和父亲决裂之后跟着她的母亲黄逸梵生活。黄逸梵是受过五四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性格奔放豪迈思想前卫。追求女性的自我。正因为如此,黄逸梵才受不了循规蹈矩的丈夫张延重。张爱玲对于她的母亲是完全陌生的存在,她说过,‘小时候,又一次母亲从国外回来带着她出去玩,过马路时母亲牵住了我的小手,那种感觉是一种陌生的刺激感’。黄逸梵对于自己的女儿也不能不管不顾,她给了张爱玲两个选择,第一,嫁人,用钱来买衣裳装扮自己;第二,用钱来读书,那就没有富余的钱财花费在衣裳上。张爱玲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读书,唯有读书,她的才华才能得以释放,她的‘天才’才有了用武之地。可似乎上天想是有意为难张爱玲一番,在她考取了伦敦大学入学资格的时候二战全面爆发了,去英国留学的美梦从此被打碎。她伤心了一段时间,不得已来到了香港大学就读,在即将毕业的时候硝烟也弥漫到了香港,张爱玲被迫中止学业。求学梦从此支离破碎,即使后面去了上海的圣约翰大学读了两个月,但依旧于事无补。加上已经成年了的张爱玲再向离异的父母亲要钱读书也让她痛苦不堪,在求学无路、生活拮据的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张爱玲终于看向了唯一的出路——写文章!

    天才不是自发而成,凡事皆有因有果。但做的事未必能用正确的或错误的来一锤定音。如果张爱玲能出国留学那她就不会认识胡兰成,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想寄人篱下的生活,那她的文章就不会那么快被胡兰成看到。但世间能一锤定音的事就是没有如果,历史如一辆破旧的黄包车,车轮轱轱地碾过落满花瓣的街道和堵水的巷口。《沉香屑第一炉香》和《沉香屑第二炉香》在周瘦鹃主编的《紫罗兰》陆续刊登后,张爱玲,这三个字从此在文学界里声名鹊起。‘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不管外边的世界如何风起云涌,她只管特立独行地写她的文章,既不关心时事也不担忧政治。她从不随大流,独孤似乎已成为她存在的意义。但她也是世俗的女子,少年成名让她更为地孤傲和清高,朋友寥寥无几。她从不待见生人,没事从不踏出家门。可当胡兰成风尘仆仆地甘愿吃了她的闭门羹后,这么一个女子却甘愿为此为斯耗尽了最美的年华和才华。这就是爱情吗……

    3. 原来我这般爱你却还是留不住你的情

    ‘她爱的并不是那样一个男人,只是那个男人刚好装了她的梦。’可是,当张爱玲凝着眉宇写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时,梦碎了……只有远离才能释然她内心的苍凉,然而当她背上行囊,想象着同她生母一样远走高飞时,她的背影并不潇洒,更多的是落满了虱子的支离年华,一转身就是一世。

    胡兰成在《天地》杂志上看见了张爱玲的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乍一看挺腰坐直,次一看,目不转睛,再一看,瞠目结舌。胡兰成盯着‘张爱玲’这三个铅字,心中燃起非要见到作者本尊不可的念头。待回到上海的时候便恳求苏青告诉其张爱玲的地址。(苏青是《天地》杂志的主编)得知后第二天便急急忙忙地赶往张爱玲的住处,可传言说的没错,张爱玲是从不见生人的,她怪癖的性格在文坛里是出了名的。胡兰成自讨没趣,只好把写了自己姓名、地址、电话号码的字条塞进门缝中悻悻地走了。胡兰成的失望是在预料之中,可次日张爱玲专门拜访胡兰成实属令人颇感意外。原来早些时日,张爱玲已经听说过胡兰成的大名了,甚至还和苏青到周佛海替他求情,这也难怪。张爱玲早已给自己下了埋伏,只等着自己心甘情愿地落入其中。或许在她未曾见到胡兰成本人时,早已透过他的文字深深地恋上了他。终于有一个男人代替了她的父亲,带来了她所喜欢的爱,填补了幼时的梦。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当她在自己的照片背面写上清秀俊雅的字句时,她的心便依附给了眼前伸手向她索要照片的男子。一个带着金边眼镜、温文尔雅的文人,他是胡兰成。

    许多人说,是胡兰成毁了张爱玲。可在我看来,其实在这场‘旷世传奇’的恋情中并没有孰对孰错。爱情本没有错,即使再传奇的女子,她也只是坠入凡间的天使,有了情节和爱恋,那便只等相中之人,即使赴汤蹈火也义无反顾,飞蛾扑火也不过如此。

    那时候的张爱玲,二十来岁;他,将近不惑之年。年龄的差距在张爱玲眼里如尘埃般细小,一吹便散,毫无踪影,不足为奇。就连胡兰成的政治身份、家庭背景她也能视而不见,不闻不见。。她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她爱的只是他,无关其他。世人惊讶,她坦然处之。遇上胡兰成,张爱玲就早已注定要那般爱他,不顾一切,就他因为他懂她,他懂得这个女子暗沉在孤傲下的寂寞,他懂得这个女子其实有一颗最柔软的心或许遇上对的人,他的一切就本是对的,无需再去验证和认可;或许张爱玲的父爱情结让她难以自拔。

    两人很快就热恋了,‘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胡兰成是情场高手,因为他确是知张爱玲的身世和遭遇,因为懂得,所以一切都如浮云般不必计较,它自会飘走,它自会消散,而阳光自会开出花来。当时的胡兰成是汪精卫伪政府的要员,工作在南京,一个月回一次上海,一回就是八九天。但每次回上海,他并不是回自己的美丽园,而是直奔张爱玲的住所,两个人不逛街不游玩,但也乐此不疲地在屋中喁喁私语无尽时。张爱玲的眼里发出光来,照亮了胡兰成也晕眩了自己,她知道这是错的,‘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她却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又怎么会想这些呢,她爱的或许不是这个男人,是照亮了自己心里的灵魂。

    在胡兰成不在的日子里,她又恢复了平日的她,她又是清清凉凉寡言少语的她,其实从内心里她一直都是孤独的,胡兰成温暖的只是冰山一角,但她却也愿这冰山一角能将她融化,她期待她盼望她翘首,日日夜夜思念着她的郎君,她是当他为郎君了的,尽管他有了妻室。想到这,张爱玲心头咯吱沉了一下,生锈的铁丝拉着垂在心头的黑匣子摇摇晃晃。

    但张爱玲并不了解胡兰成,或许是她故意不去了解吧。胡兰成不是可以依附一生一世的人,他有一点和张爱玲很像,看得见的美好就是美好的。可张爱玲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经不起美好背后的荒芜。胡兰成可以,他可以再次将荒芜点缀成幸福。

    1944年8月,胡兰成的第二任妻子和他离婚后,她和胡兰成结婚了。就这样结婚了。两人的婚礼在私底下秘密地进行,由炎樱主持。两个人简单的装束,在案几上放着红色的馒头,插上香,私定了终生。张爱玲看不见心头上的黑匣子,看不见即将断裂的生锈铁链。故事还将继续,但请多留在此处片刻,看看张爱玲充满爱和幸福的心。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如果人生只如初见,但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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